雨村·蜗牛(1/2)
雨村这地方地如其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一旦下雨就成了福建威尼斯。
何况眼下到了夏天,天气就和小姑娘的脸似的,说变就变,直打得人措手不及。
最近我叫黑瞎子从外面捎了几根新钓竿来,一大早就兴冲冲跑到村里的小溪边来钓鱼,谁想到没过一会儿,这雨就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了,淅淅沥沥打在水面上,画出密密麻麻的圆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了,这村里的小鱼小虾没见过世面,胆子小得很,多半是不会冒头了。
用手在眼前搭了个屋檐,抬头一看,天边阴云堆积,暗沉沉的一片,只怕势头不妙,看这样子不下个三天三夜不肯轻易罢休。
我收起钓竿,将鱼钩上的蚯蚓扯下来随手往草地里一扔。
又回头去看一边那个仍然岿然不动的人,“小哥,走了。”
走到一半,雨越下越大,泥地和了雨水成了一滩浑浊恶心的稀泥巴,一脚落下去,再抬起时鞋底就好像重了七八斤,有如两只漏了水的破船。闷油瓶却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飞,没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我本来也没有。
但我突兀地停在了原地。
他还在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出五十米远,快拐出这片树林的时候,他才蓦地停了下来,然后,他回头了。
我们隔着雨幕对视上了。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帘,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身在网中,我看不清他的目光。同样的,我想他自然也看不到我的。
但是,足够了。
我走上前去,看清雨水濡湿了他的头发,漆黑的发丝服帖地贴在脸上,又顺着发梢滴落,划破他的面容,像是一道道透明的裂痕。那一张脸白得像个死人。
我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唔……温度也挺像的。顺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又勾起唇角笑了,“避避雨吧。”
于是我们躲在了路角的那棵大榕树下。
这树据说是村里的“老人”,一身妖气森森,树干粗壮漆黑,至少需五人合抱。树冠葱茏繁茂,撑开来好比一把巨大的伞,间歇里只有几滴雨水顺着树叶间的罅隙漏下来,是再好不过的避雨圣地。
我起初站着,后来腿有点酸了,便蹲了下去,这个姿势叫我的烟瘾有点犯了,往兜里一摸……空空如也,顿生无限空虚不足之感。
便辗转伸手去扯闷油瓶,为了吸引他陪我一起蹲着,我说:“来,小哥,聊聊。”
其实也没聊什么,胡诌乱道,先说这钓竿,哪种材质最好,哪种形状最漂亮,用哪种线最好,得有韧劲,还不容易断……又说到吃鱼,酸菜鱼、番茄鱼、西湖醋鱼、松鼠桂鱼……低头一看,带来的桶里空空如也,只接了半桶雨水,一片枯枝败叶,又觉得兴致缺缺,嘴里淡得能出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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