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20.
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晚上洛扬和顾雪生练完功,他再次来到白间房里,温程已经让人在不远处安置了床榻。
见他安排妥当,洛扬笑着点头:“橙子你去睡吧,接下来我来陪着。”
“小扬哥,你身上伤还没好,再者我是医者,他若有什么情况,我能第一时间处理。” 小孩愣是没同意。
见他如此懂事,洛扬感动地搓了搓温程的头:“好橙子,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原本被搓头毛变得有些腼腆的温程闻言,立刻敏感地抬起头:“你不放心?是因为百里徽瑛吗?”
说实话,经过在冯家寨一番经历后,温程心境出现了变化,不再那么轻信旁人,故而他今日低调行事,细心地察觉出洛扬对百里徽瑛似乎有所保留。
“可以啊,橙子。”洛扬有点惊讶,没想到温程觉悟那么快,不过想想也是,这娃原本就不傻,又恢复了记忆,爹娘都那么牛了,儿子能差到哪去?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被爱着,所以也对世界报以善意,不管处在什么境地,他心中仍有一丝光亮——这支撑着他,也吸引着黑暗之处那些危险的目光。
“……他和我有关吗?”
温程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洛扬,他记得对方曾经说过“你命里多恶人”,结合洛扬今日眉宇间的一丝犹豫,不由得猜测道。
洛扬把百里徽瑛的情况和小孩一说,对方低头认真听着,蝶翼般的睫毛掩盖了眼眸里的东西,当洛扬嘱咐其要多加小心时,温程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颇为欣慰地再次搓了搓孩子的顶发,洛扬自然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只是温程所面对渣攻个个心狠手辣、佛口蛇心,他越是慈悲心肠,越是过得痛苦。
这孩子和顾雪生不一样。
在那么一个特殊的时刻他顿悟了,他意识到世界的艰辛和复杂,甚至难以忍受。
接着,他该如何?
是随波逐流,步入所谓命运的深渊?还是自己寻求一条生存之道?
洛扬想,温程显然是后者。
烛光闪动,炉火正旺,将清癯少年脚下的黑影拉得斜长,但却不折那背脊的笔挺。
洛扬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橙子,你……”
这时候,床榻上的白间发出一声低吟,瞬间吸引了洛扬的注意力。
感觉少年在试图通过并不灵敏的听觉来判断周围,洛扬立刻握住他的手。
手心的温暖让白间感觉很熟悉,他知道洛扬在这,于是扯着伤痕累累的唇,想给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笑。
洛扬看到少年牵动着唇角,怎奈伤口又破了,一点点地渗出来的血渍和药膏混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诡异骇人的样子。
眼眶逐渐泛红,洛扬狠狠咬着唇,直到腥甜溢满舌尖。
“别怕,小白,师兄在这儿,”洛扬努力用开心的语调说着,他回忆着对方曾经阳光般的笑脸。
“好小子,笑得那么开心,知道你厉害了!再加把劲!岑悠在、温程也在,今天百里徽瑛也来了,等你恢复成原样,咱们还得参加……”
温程坐在对面看着洛扬,注视着对方一颦一笑、隐忍和伪装,他静默地坐在那儿陪着洛扬,直到白间再次呼吸变得平静。
洛扬再次提出要陪床,但仍旧被温程拒绝了,见小孩那么坚持,洛扬也不再啰嗦,准备赶紧休息,明天一早过来。
送走了洛扬,温程侧身躺在榻上,盯着不远处房厅烧着的火盆,半晌,他爬起身,来到白间床前。
他伸出手,扭动了一下白间耳边的几个穴位上的金针,很快,白间耳朵动了动,开始本能地追寻声响。
“别怕,我是温程。”温程趴在白间耳边,低声说着。
白间认识他,自从被救回来,就是这个声音轻柔的少年一直照顾自己,他放松下来。
“白少侠,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四肢、声音、耳朵还给你,眼睛我一定尽力,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让小扬哥伤心?”
夜里很安静,只有屋外偶尔刮过的北风。
见白间露出困惑的神情,温程指尖轻轻碰触他受伤的唇角:“刚才小扬哥很难过,他把自己的嘴都咬出血了,像你一样。”
白间呼吸一窒,他不知道,他看不见。
“……别担心,我分你一半面具可好?这样你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温程想象着傀儡的下半张白瓷面具覆盖着白间脸上,这样洛扬就不会伤心,也不会总是挂念那张记忆中的笑脸了。
白间全身一僵,温程等了很久,才看到对方尝试着点头,但是很难。
温程拍拍他的手,然后又伸手扭动了几支细针,白间缓缓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事毕,温程走回简榻躺了下去,他盯着天花板上摇动的烛光,宛若有一只巨大的蝴蝶在赴火前猛烈扑闪着双翼。
自责和懊悔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天花板上的光影也在剧烈地闪动。
接着,烛火在挣扎中熄灭了。
一种特别的感觉开始从他指尖蔓延,缓解了胸口的憋闷。
那竟是一种异常畅快轻松的感觉。
他跳起身来,将灯再次点上。
那两种感觉又开始在他心中焦灼起来,就像房顶光影的交叠,他静静地注视,一夜未眠。
百里徽瑛如约而至,却发现除了病人和面具少年外,还有洛扬。
本来,这位灵秀峰大师兄在或不在,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每当他想探一探那面具少年时,洛扬就总能状若无意地从中作梗。
而那面具少年,不简单,看得出医术了得,头脑也不错,虽然装得跟个闷葫芦似的,其实是最聪明的办法。
百里徽瑛表面盈盈一笑,心中却是千回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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