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2/2）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季也养的太腐败了，除了穿衣服上厕所，家里一切杂七杂八的小事都被季也收拾的妥帖得当。

“这是附近最好的高中，离家也不远，回头给你买辆自行车，上下学也方便。”

迟清将地图拉出来，跟他说道。

“谢谢。”

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已经被命运压抑了许久的内心终于涌进了一汪活泉，细长而缓慢的流进他的心底，将一潭死水搅起了涟漪。

他第一次真诚而毫无杂念的对迟清道谢。

季也转学的事情，迟清是托了他们律所的人才能办成的，毕竟已经步入了高三，所有的一切都不好变动。

入学考试安排在周末，主要是用于分班。

迟清那天周末休息，于是就陪着季也去考试。

教室门口，她拍了拍季也的肩膀：“不要紧张，没关系的，只是分班考试，放轻松。”

季也点头，看着比自己还要紧张的迟清左顾右盼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到：“嗯，我不紧张。”

顿了一下，进教室的脚转了个方向：“你也不要紧张。”

说完，也不等迟清反应，直接踏进了教室。

迟清一愣，捂着自己因为情绪浮动发烫的脸，无奈的找了下，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一把养娃的艰辛了。

他紧张吧，怕他考不好，不紧张吧，又怕他不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真是左右为难。

等到季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一张综合卷，差不多就需要那么多时间，而且，季也甚至还早了几分钟。

等他走出教室，就看到迟清迎了上来，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迟清笑着，也没有问考试的事情，直接带着他往外走：“今天我订了餐厅，咱们就不在家里吃了，复习了那么多天该放松一下了。”

季也怔住了，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不曾陷入泥泞地狱，他的父母健在，每次考完试以后，无论结果如何，父母都会带他去外面吃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一晃许多年，他都快不记得这种感觉了。

前面迟清见他没跟上来，停下了脚步，回头：“愣着干嘛，快跟上来啊。”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笑比阳光更耀眼。

少年也笑了，大踏步跟了上去，背影融入了阳光里。

他深陷黑暗许多年，只这一次，他想抓住这近在咫尺的太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甘之如饴。

迟清定的餐厅有时间要求，几百米的距离，不过从旁边的一条小巷里更快，没有丝毫的犹豫，选择了最近的那条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儿骂骂咧咧的声音。

“臭小子，你还敢偷东西，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个又高又胖的的男人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堵在墙角，狠狠地踹了他几下，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话。

骂完，似乎不甘心，抬脚又要踹上去。

“住手。”在她下手之前，迟清终于还是不忍心，叫住了他：“不然我报警了！”

那男人听到声音回头，见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个少年，一时间脾气也就散了一半，他是旁边一家小超市的老板，本来也没什么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心。

只不过因为这小子偷了他好几次了，前几次他没计较，可这小子不知道收敛，他实在忍不住，才想要教训他一番。

那老板冷哼了一声：“你报警警察也是抓他。”

话虽然这样说，可老板瞪了那少年一眼，就骂骂咧咧的回了自家店里，这孩子和他儿子差不多，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报警的原因，而且这次他根本没有下狠手，只想教训他一下。

胖老板一走，那少年立刻脱力的倚靠在了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迟清在少年戒备的眼神里，慢慢靠近他：“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偷东西吗？”

她的声音和煦且温柔，季也一直都知道，只是这时候，那双清亮的眸子渐渐染上灼热的阴翳，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在迟清的心中，与别人没什么不同，不只是他，就连街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都可能被他救回家。

背对着他的迟清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而是那个倚靠在墙上的少年发现了他阴鸷的神色，忍不住抖了抖，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凉意从冰凉的脚底直冲头顶，瞬间蔓延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