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的债(2/2)
那只狐狸,腹黑又毒舌,老是占她便宜,如今他走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今日看到淑妃薨逝的消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会不会很难过?
她知道李琮钰是很孝顺的,在他心里将淑妃看得很重,李琮瑞废了双脚后,他明明可以逼迫齐文帝另立太子,却为了顾及淑妃的感受,仍旧守着本分。
如今淑妃去世了,他会变得如何呢?
沈宁从未见过李琮钰软弱的样子,在京陵城的时候,他就是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脸,她实在想象不出他伤心时是如何模样。
我为什么会担心他,为什么会生出这些情绪来?沈宁自问,可却没有人给她答案。
马车停下时,阿蒙看到顾云宴脸色突然发紫,大喊道:“云宴哥哥,你怎么了?”
阿蒙的喊声将沈宁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唤醒,她偏头一看,顾珩竟吐出一口黑血来,芸娘眉目一敛,出声道:“糟了,他体内‘金眼沙蛛’的毒发作了。”
沈宁不敢迟疑,赶紧将他扶到杏林堂,这些日子她只顾着自己的事,竟将他身上的毒给忘了。
一进杏林堂就看见疯疯癫癫的夸茶金在捣腾罐子,阿蒙大喊道:“爷爷,快看看云宴哥哥身上的毒!”
夸茶金看到顾云宴赶紧躲得远远的,“治不了,太毒了,治不了。”
阿蒙急道:“不会的,爷爷,澜之哥哥身上的绿寒蝉您都解了,您一定也能治金眼沙蛛的毒。”
夸茶金眼神躲闪,就是不吭声,芸娘赶紧用金针封住顾珩身上的穴道,防止毒性扩散到心脏,沈宁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口气架在夸茶金的脖子上:“你治不治,不治我把你屋子里的金子全融了倒进粪坑!”
一听要拿他的金子,夸茶金跟疯了似的抱住沈宁的腿:“别扔我的金子,我治,我治就是。”
沈宁抽回匕首,这招真是屡试不爽,阿蒙见识了方才的沈宁,难怪苗苗要叫她哥哥。
夸茶金搓着花白的胡子,嘀嘀咕咕:“要治也得等到明天,小家伙还没养熟呢?”
沈宁看着阿蒙,阿蒙会意开口道:“爷爷说的是蛊虫,得炼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估计要明天才能养成。”
夸茶金冷哼一声:“跟她解释做什么,坏人,抢我金子的坏人!”
阿蒙愧疚地笑了笑:“对不起,阿宁姐姐,我爷爷脑子坏了,胡说八道的。”
沈宁惨然一笑,“他没说错,我就是坏人,这天底下最坏的人。”
************
沈宁在杏林堂守了顾珩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夸茶金大喊一声“养成啦”,把她给惊醒了。
芸娘和阿蒙听到声音纷纷赶了过来,夸茶金写了些奇怪的方子,让阿蒙去煎了端进来,屋子里顿时出现了一股异香。
夸茶金端起那黑乎乎的药汁给顾云宴灌了下去,随即用烧红的匕首割破他的手心,血沿着手掌滴入养着蛊虫的罐子里,片刻过后,金色的蛊虫沿着罐壁上的血爬上了顾云宴的手心,最后顺着他的伤口钻进了他的血脉中。
蛊虫一进入他血液,顾珩立刻睁开眼睛,双手不受控制地往身上抓,沈宁见情况不对,立刻钳制住他的手,可他缺像发了疯一样地挣脱她。
“爷爷,云宴哥哥怎么了?”
夸茶金好似早料到会如此,淡淡道:“慌什么,那是蛊虫在吸食他身上的毒,那滋味犹如万虫啃噬,他受不了而已。”
“这蛊得吸一个月,他要是受不住,被蛊毒反噬,那就不怪我了,要么疼死,要么被毒死。”
沈宁脸色大变,一掌劈晕顾珩,让他不再乱抓,然后跳下来猛地抓住夸茶金的领口,夸茶金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架势,颤声道:“不能怪我,我说了不治,你非要我治的。”
沈宁大喝一声:“想办法,赶紧想办法,他死了,你也活不了!”
夸茶金抱着头:“别杀我,别杀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沈宁提起他的衣领:“快说!”
夸茶金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罐子:“方才那只是雌蛊,这里面的是雄蛊,只要有个人用血肉养着雄蛊,他体内的雌蛊便会安静下来,不会再骚动。”
沈宁拉起自己的袖子,毫不犹豫道:“我来养。”
芸娘立刻阻止道:“不行,雄蛊比雌蛊更为凶猛,咬不死你也会疼死你。”
沈宁坚定望向芸娘:“芸娘,让我做吧,他中毒是因我而起,我不想背负这种愧疚,欠他的,我想还。”
因为这种债,她还得起,而李琮钰的债,她还不起。
芸娘微微闭上眼,知道劝她也没用,便对夸茶金道:“将来如何取出他们体内的蛊虫。”
夸茶金对对手指,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雌雄蛊也叫阴阳蛊,阴阳合抱而死,只要他们洞房,蛊虫自然会死。”
沈宁一听,心如坠冰雪,“若是一直留在体内呢?”
夸茶金摸了摸胡子:“雌蛊吸了金眼沙蛛的毒会陷入沉睡,而雄蛊则会不断骚动,啃噬寄主的血肉,虽无性命之忧,但会饱受折磨,痛不欲生。”
沈宁像是下了决心,一刀割破手心,怅然一笑:“原来不会要命,如此甚好,来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