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返悲山（1/2）

非色在秦棋的公寓里住了差不多一周，他看上去单薄而空洞，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反应，但秦棋发现他晚上可能睡不好，有几次他深夜醒来听见外面客厅有轻微的动静，秦棋问非色是否需要服用一点助眠安神之类的药物，非色点点头说好的。

公寓里每日悄无声息，安静空旷，非色开始服药之后，这种安静更甚，除了夜晚，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非色也用来睡觉，他蜷缩在沙发里，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再睡过去。他吃得很少，但每顿都不拒绝吃一点东西，秦棋在的时候，他会吃得稍微多一点。

秦棋问：“你最近有计划要做的事么？”非色抬起眼睛看他，点点头，“有的。”“是什么？”“参加一场婚礼，……回悲山。”顿了顿，非色说：“那场婚礼就在悲山。…我之前已经买好机票，过两天就得走了，早点赶过去，说不定能帮得上点什么忙。”

“参加完婚礼之后呢？”秦棋看着他，不想显得太忧心，但是他得弄清他关于今后一段时间的计划和想法，藉此来判断他未来生命的能量。“之后？……没仔细想过，其实，也不用想，回原来住的地方就行。”“回去？原来住的地方？”“山上啊。”非色奇怪的盯了秦棋一眼，“还能怎么样？”

“也可以回到这里来。”秦棋认真的说：“如果你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话。”

“这里挺好。”非色笑了笑，“可终究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秦棋蹙眉道：“那你该呆在什么地方？”

“大概是被遗忘的……”非色想了想，轻声道：“一个本身就很像幻觉的地方。”

“我能……我是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吗？”

“当然不能。”

非色看着秦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别担心我，秦棋，更别…一直挂念我……我不会主动去死的，你知道，除非…除非，被幻觉杀死？但是现在就连虚幻也无法伤害我了，……知道为什么吗？”他低下头，“因为Ian已经离开……”

“然后，就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透明的水色从非色琥珀般的瞳孔里汩汩流出，像几亿年前树的汁液，一滴一滴凝结成坚硬的蜡。

眼前的青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脆弱，秦棋想，他明明是一尊被腌臜红尘困住的菩萨，谁会因为他的不够完美而怪罪他呢？人们只会奉献给他全部的虔诚。

“为什么你不试一试，”秦棋几乎冲口而出，“把一切告诉Ian？”

秦棋说完之后几乎立即开始为自己这种罕见的无私感到后悔，但非色迅速绷紧了肩膀，甚至脖颈上的青筋一瞬间都显形出来，“绝无可能。”他坚定的，带着一丝莫名的狠厉，“在他面前，我可以是一个低贱的骗子，但不能是一个可怜的精神病。”

秦棋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但这种疼痛无法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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