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以为家（1/2）

烨华的最后两句话就像两个钉子钉进了沈裴墨的血肉里。

忘记？怎么可能忘记？

一闭眼就能想到的往昔，一回忆就会感慨的过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忘记？阿狸是他从血海里捞出来的，季野是被追杀得走投无路之时救下来的，延子也是被人打得半死的时候他发现的。后来呢，阿狸为了他独闯战斧帮，那一次回来时中了三枪，季野和延子拼着命跟他一起打下整个穹绛的黑帮，被人按着往头上泼红酒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

他们回报他的早已经不比沈裴墨付出给他们的少，但是债还清了，情还在。

沈裴墨又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选择了这条路后还可以全身而退，天真到以为有些事情他自己说了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

不可能的，一旦牵上线就是千丝万缕，落入天网，除了死，没有别的退路。

他不能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即使不在三合会，凭着自己的身份，凭着烨华的庇护，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他自己的兄弟呢？那些拼死守护自己的人，那些因为自己点亮了人生的人，他们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是我太自私了。”沈裴墨脱力地再次躺回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眼中光影浮现，最后定格为阿狸绝望的神情。

阿狸一个女人活的太不像女人，在这条路上极其不容易，吃的苦甚至比他们还要多，但她从不矫情，打碎牙也只是含着血吞回肚子里，这样的女人值得被好好对待，沈裴墨绝对不想看到阿狸那样的神情。

“沈先生，有些选择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烨华的声音恍若天外之音传入沈裴墨的脑海里，“这条路，走了就回不了头。不论是延子，还是阿狸，他们谁也怪不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条路您没有逼他们走，他们应该为自己承担后果。”

无论是后果，还是恶果，没有人能预料到结局，但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结局。

沈裴墨还沉浸在回忆的苦海，突然，病房外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从皮鞋与医院地砖碰撞出的凌乱声可以判断出，来人不少于七八个。

两人同时感到奇怪，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烨华立即就站起来打算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他安排好了人守着这儿，竟然还会出现骚乱。

可是还没等到他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来人，脸上莫测变化的表情变化饶是沈裴墨一时也看不透。

“你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沈裴墨话音刚落，就看到沈戎怒沉着一张老脸，半生浮沉，见惯大事练就的沉稳性子，这时候竟然全然抛下，气势汹汹，三步并做两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戎本来就自带着一股威慑的气场，一沉下脸来，更是隔着三米都叫人觉得可怕。

沈裴墨莫名地心虚，下意识地就在床上坐正，脸都绷了起来，“……父亲。”

沈戎一言不发，直视着沈裴墨走来，走到他的床边就是毫不手软的一巴掌打了下去，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落下的时候，沈裴墨和烨华都懵了。

沈裴墨被打懵了。

烨华看懵了。

“你气死你妈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气死我吗？”

愤怒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质问声翁翁地在沈裴墨耳畔作响，沈戎兴师问罪般的模样让沈裴墨难以理解，而他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沈戎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看着自己的仇家般涨红了脸，他越看越气，扬起手又是一巴掌要打下来，这一次却截止在了半空。

“烨华！？你胆子不小啊！”沈戎近乎是不可相信地瞪着握住他手腕，拦住他的烨华，命令道，“给我松开！”

“董事长，您误会沈先生了！”烨华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毫无惧意地迎上沈戎的眼睛。他向来把董事长当做亲身父亲一样尊重，可是他的忠诚不是不经头脑的愚忠。他一直都很清楚的意识到，董事长在做些会让他以后感到后悔的事情。

沈戎多少年没被人拦过了，在手下面前失了脸面的他此时更是怒气超出了理智，脸色越黑了三分，吼的烨华耳膜作响，“我看你这副会长是不想当了！”

“烨华！放手！”沈裴墨的反应甚至比沈戎还要激动，话语间的失望隐约着五分反意，“他想打就让他打！”

烨华闻声看了一眼沈裴墨，他红肿着右脸，眼中有一种少见的情绪，董事长又让他伤心了。

犹豫两秒，烨华还是放下了手，这毕竟是沈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又算得上什么呢？他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啊。

看着沈戎的神态，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在事情不清楚之前，董事长最先优先的选择是责怪自己的儿子。

烨华退后一步之前无比感慨地说了一句，“董事长，沈先生是您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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