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亲别离(1/2)
沈裴墨睡了回国以来最安稳的一觉,陌生的房间意外地给他带来安慰的感觉,让他自然的沉浸梦里。
从下午三点就开始睡,他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九点,睡到烨华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数次上楼去房间里查看他。
终于,第四次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沈裴墨正新新松松睁开双眼,脸上还残留着两条睡痕。
然后沈裴墨一脸发懵的望着他,问出了宿醉之人不能免俗的经典话语,“现在几点了?”
烨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九点十五。沈先生,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有点。”沈裴墨自动忽略了头部和胃部的隐隐作痛,看了一眼身上,还好,还是昨天的那件衣服,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衣服吗?我想洗个澡。”
“我已经放在浴室里了。”烨华永远是比他早想一步的周到与贴心。
“他们呢?”
“几个人一夜没睡,都在楼下呢。”
“嗯……好,你先下去吧。”
沈裴墨需要洗澡,更需要借助洗澡的时间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他从来不怕面对敌人,无论对方有多么可怕。可是他怕面对兄弟的时候,自己心中有愧。
七年前的离开的确太过不负责任,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就是他们。沈裴墨苦涩的回忆,那时的自己在干什么呢?整天整天的沦陷在白临营造的虚假回忆里,根本没有精力与想法去处理别的任何的事情。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感性,在感情面前,就是一个傻子。最后对不住的,竟然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沈裴墨洗好澡,下楼之前还做了一个深呼吸。
其实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七年不见,思念总要多过愧疚,时光总能治愈伤痕。
然而心里的这一道槛,没有这么轻易过去。
沈裴墨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就像一步步踩在自己兄弟的脊梁骨上,他踩着兄弟前进,直到他们被踩地血肉模糊,直到自己踩得痛彻心扉。
出乎意料的,几人看到沈裴墨下楼平静如常,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捣鼓手机的捣鼓手机,该看电视的看电视,电视机播发的竟然还是一部狗血言情剧。
沈裴墨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沈先生,先过来吃早饭吧。”烨华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碟三明治和一杯牛奶,餐桌上已经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
“额……你们吃过了吗?”沈裴墨努力正常地开口道。
“早就吃了,谁能像你睡得跟猪一样。”阿狸翻了一个白眼。
季野也点了点头,“我们都吃过了,裴哥你去吃吧,华哥都热过了。”
阿狸俏皮的语调反而让沈裴墨轻松了些,也顿时多了几分胃口。
沈裴墨从小就不挑食,小时候是因为家庭成长环境不会允许他对菜品挑三拣四,后来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让他懂得求生。
反正,只要能吃得下口的,他基本上没有不吃的。
烨华又是很自然地帮他拉开椅子,首先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给他,说,“润润嗓子。”
沈裴墨对烨华种种老长辈般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接过就喝,才喝了一半就看到延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模样很显然是早已经按耐不住。
突然看到延子那张在自己眼前发大几倍的脸,沈裴墨惊得差点一口蜂蜜水就噗到他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延子!不是已经说了,有什么事情等到裴哥吃了早餐再说吗?”烨华不悦地看着他。
延子泄气的绕绕头,这大块头很是纠结,“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来气裴哥!我就是忍不住……”
“没事。”沈裴墨无奈的笑了笑,“说吧,有什么事坐下说。”
延子一屁股就在沈裴墨对面坐了下来,语气急烈,“裴哥!我们等了那么久,就只等你一句话!你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我们大家也好安心啊。”
“一句什么话?”沈裴墨明知故问。
“哎裴哥!你不会是不愿意吧?”延子暴脾气上来时可不会管面前坐着的是谁,“裴哥,我们兄弟几个还想跟着你!无论是三合会,还是自立门户,你想怎么样,吱个声,我们帮你开路啊!”
沈裴墨静静的注视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曾经溢满他眼眶的野心。
“我说过了,延子,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累了!?累了就休息,总有休息好的一天,但是总不能休息一辈子吧!”延子的话虽然糙,讲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硬道理,“裴哥,不是我们逼你,只是那么多兄弟,你说不要就不要?说走就走?为什么?就为了一个白临?你还忘不了他?”
“延子!”烨华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已经晚了,沈裴墨听到“白临”两个字时脸色变得惨白,阴沉沉的透出一股单薄的悲哀,纵然延子神经大条,也轻易发现了沈裴墨神情的变化,当即再也说不下去。
他不是为了逼裴哥啊!
他们几人谁不盼着沈裴墨更好?谁真正的怨过了沈裴墨?别说七年了,就算是十七年,他们也会一直等他啊。
可是他不甘心啊!
不甘心传奇一般的裴哥这样就被打败!
不甘心裴哥被打败后再没有一点翻身的希望!
不甘心沈裴墨为三合会付出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沈裴墨甘心,可是他怎么能甘心……
咬进嘴里的三明治突然变成了难以下咽的糠咽菜,沈裴墨再也吃不下去。
餐厅的动静自然把季野和阿狸招了过来,季野一看到沈裴墨的脸色就明白了大半,又看到延子半是后悔半是犹豫的神情,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该责备谁呢?他们谁都没错。
倒是阿狸开了口,“裴哥,延子说话冲,你别多想。我们昨天已经商量过了,裴哥的决定,我们都尊重。你如果想出山,我们就重新一起打天下,如果你不想再参与道上的这些事了,我们大不了就是出国躲着,也没有什么,反正一起环球旅游也不错啊!”
沈裴墨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当他那双眼睛看向阿狸时,阿狸轻易地读出了其中的绝望与脆弱。
怎么样才能给予他一点安慰?她不知道。
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有点害怕。
过去的沈裴墨仿佛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沈裴墨呢?
“裴哥,我们是你的兄弟,是亲人,我们只希望你能打起精神。”季野道。
两人说完,延子也渐渐恢复了理智,“裴哥,我刚刚不该那样说话!我……我延子不会说话,但是我跟裴哥是一条心。裴哥,你说吧!往南往北,延子绝不会再多说一句!”
前是深渊,后是悬崖。
怎么选?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前途渺茫,只是他失去了面对未知的勇气。
沈裴墨太过明白,以至于太过颓丧。
“我……你们……”
一阵铃声为沈裴墨铺了一层台阶,烨华抱歉一笑,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电话号码,神情谨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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