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食欲（1/2）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远，净尧像一只偷偷探出头的土拨鼠，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洞穴中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外部的环境，确定没有威胁后，才肯迈出自己的小短腿，踏在外面的土地上。

周安渡看着他的谨小慎微，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将碗筷朝着净尧的方向推了推，主动向他介绍：“刚刚那个是王姨，从小看着我长大，不管我在哪，她都要跟着给我做饭。有什么喜欢吃的可以告诉她，王姨手艺很好。”

净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的饭菜，仅看着它们都能感受做饭人的用心，每一道菜色彩搭配合理，摆盘精致，只是看着净尧就觉得有点饿。

这和洛丽塔岛上随意打发给他们的食物完全不同。在那里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哪怕食物再难以下咽，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强塞进自己的胃里，味如嚼蜡可以用来形容他们每天进食的状态。不吃就会饿，很饿很饿，净尧体会过很多次半夜饿到胃痛在床上打滚的滋味，再难吃的食物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吃掉。

但他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在岛上的八年，他早就不记得那些美味的食物该是什么样子。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吃过好一点的食物，在洛丽塔岛上能够吃到这种食物的时候，往往也是最让人没有胃口的时候。

他们要按照教养嬷嬷教的那样，脸上带着乖顺的笑容，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用餐礼仪，坐在大人们的身边，像是美丽的摆件一样，陪着大人们吃高雅的西餐。这时候大人的手像是长在他们身上一样，他们把他也当成食物，满足自己双重意义上的恶心食欲。有时候他被迫吞咽下大人用舌尖送过来的沾满唾液的食物，还要佯装出美味享受的模样。

这样的用餐对净尧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他强迫自己忍到结束，然后回到灰暗破败的宿舍，守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恨不能吐出自己的胆汁，再一遍遍神经质地刷牙，直到满嘴血腥的味道才肯停下。

他看着眼前的饭菜，王姨说是随便做做，却用足了心思，准备了八、九道菜色，也不管他们吃不吃得完，只想让他尝尝有没有喜欢的，连一道普通的白菜都恨不得做出花来，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他轻轻说：“这样很好，我都喜欢。”

“那就好，因为你身上有伤，所以都做得清淡些。”周安渡说着将筷子递到净尧手边，示意他可以开饭了。

净尧接过筷子，慢慢地品尝着他回到人间的第一餐，随着食物顺着食道进入胃里，那种醒来之后空茫的感觉落到了实处，他感觉自己真的站在另一片土地上。

他的筷子用的并不熟练，以前在父母身边是用的，但是后来被关在岛上只有勺子、刀叉，筷子许久没有用过，夹起菜来格外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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