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死（1/2）

J走入海水的那一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

虽然这整个晚上像他在脑海中排练过的上千次一样顺利，但是靠近大海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畏惧，来自人类对自然的本能臣服。

周围的光线异常昏暗，他出逃的别墅在这座私人小岛的高处，奢靡的灯光能照亮的也只是那一段通向地狱的路而已。

他跑过婆娑的树影，跑过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小岛安静的夜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和体力不支的喘气声，每一下都像随时可以把这座小岛唤醒，让屋内正在寻欢作乐的衣冠禽兽警觉，让他们的走狗循声而至。

他怕极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被抓回去会有什么下场。大概和那些在这里乖巧听话的孩子长大后得到的“奖赏”一样，或许更为不堪。

他不愿再去想，他能做的只有跑，跑，跑。绕过修葺整齐的公路，像头走投无路的小兽一样，一头扎进充满未知的山林。繁密的树枝残忍地擦过他白净的脸颊，缠绕住他飘在身后长长的乌发，昏暗无光的山路让他无处下脚只能不停摔倒，身上的伤口随着奔跑不断密集，但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自己往前的脚步。

J听着久违的夏日虫鸣，海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哪怕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把自己从那两点一线的路上救了出来，没有教养嬷嬷的毒打，没有那些守卫恶意下流目光的24小时监控，没有每隔几天就会探访的“大人”们，没有虚与委蛇，没有恶心到不行还要强逼自己露出的笑脸。

他的命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爸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夏日露营的山林会不会和这里有一丝相似？那时候看过的星星是不是还在那里？这些记忆太过久远，那时候还很小的他没记住多少，现在代号为J的他更不可能清晰地回想这一切了。

这有关童年的缥缈的想法到底让他又有了跑下去的力量，让他沉重的躯体又有了活力。那才是本该属于他的人生，即使明知无法回去，他也要全力挣脱这座岛为他套上的厚重枷锁，他不愿自己进入倒数的生命屈辱地终结在这里。

这里太脏了，脏到他觉得如果太阳有权利选择照亮哪片土地，这里一定会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风中海的味道越来越浓，J 知道自己快来到了海边。

空中开始有雨丝飘落，这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

山路变得更加难行，稍有不慎，就会重重地摔倒在地，发丝混合着汗珠雨珠黏在脸上，还有雨水挂在长长的眼睫上，然后滑落，模糊J的视野，这场逃亡变得更加难熬。

但雨水也为J争取了时间，雨夜让人变得懒惰，教养嬷嬷的腿更是逢雨必疼，雨夜查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雨夜中主人在温暖的房间，堕落在为众人所不齿的快乐中，门外把守主子腌臜秘密的走狗们，被雨水兜头浇下，难免会有些心绪不宁。

这雨水像是上天十几年来仁慈地送给J的第一份礼物。

J甚至觉得这雨水是特意来洗干净他身上的脏污的。

时间已经不多，J从口袋中拿出手表，他不懂这表是否名贵，只要他能在夜间看清时间就好。

这表是他向A大人求来的，他们不被允许知道这些大人的名字，只能以代号称呼。就像他们自己一样，没有名字，抹掉过往，像是他们从生下来就只有代号，生下来就注定来到岛上一样。

J还记得自己怎样卖力地为A大人服务，把教养嬷嬷教他的东西都用在了A大人身上。

直到他满意地从鼻子里发出猪一样的哼声，身上多余的赘肉也随之颤抖几下，整个人像是一滩要化在那上好质地床单上的油腻血肉时，J才强忍呕吐的欲望，挂起乖顺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遮住眼瞳，脸颊上两抹飞红，像是害羞至极的模样。掐着细细的嗓子，是撒娇讨饶的语调：“A大人，我最近半夜总是梦醒，醒来看着黑魆魆的屋顶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想您，不知道下一次还有多久才可以见到您呢？”

A大人眯起本就小如缝隙的眼睛，嘴角带上了雄性征服欲得到满足后的猥琐笑容，肥短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J的脊背，每一下都让J如被毒蛇缠绕般的恶寒：“小J你啊，这一张巧嘴真是天赐的宝贝，越来越懂讨我欢心。如果不是公事繁忙，我恨不得每天都在这里陪你。”

“那大人能否赐我块手表，这样我醒来看看时间也好有个盼头。”J闭上了眼睛，微微弯起脊背，像是正在享受抚摸。

“好好好，一块表而已，明天就差人送到你手上，不会让你的嬷嬷发现的。”A大人有些不屑地嗤笑，这点小玩意他还看不上眼，他看上眼的是眼前长发散落，肌白如雪，嘴唇泛着艳红水光躺在他身侧的小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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