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相思，两处闲愁9（1/2）
西北战事出兵已过月余，当前线传回捷报时，皇帝才允准公子柏携幼子回乡祭拜亡妻。
彼时，定国军队已收复被疆蛮攻占的三座城池，正为收复程城和玉金城做准备。
岚衾与众将领围于沙盘旁，一将领拔出佩刀，吼道：“疆蛮现在接连挫败，我们不如乘此士气，率兵强攻，必能攻下！”
岚衾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身边的孙龙将军一声怒喝，问道：“怎么强攻？多久攻下？城中状况你可了解？兵力你又有何分配？”
被问话的将领说不出话，支支吾吾的“我、我、我......”了好几声，他跟在孙龙身边数年，对他的脾气身为了解，不敢顶嘴，只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岚衾轻声笑道，安抚那将领平静：“攻自然要攻，但不可强攻。疆蛮现在退据程城，重兵严防，探子送不出消息，我们不知道其中情况，自不可冒进。但疆蛮被我军打的士气溃败，我们必须趁热打铁，万万不可让他们恢复！”
“我就说得打嘛！”将领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心的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孙龙，转而朝岚衾作揖道，“现在疆蛮那群小儿谁人不知大公子！还请大公子想个法子！”
围在沙盘四周的将领皆点头附和。
孙龙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转向一脸风轻云淡的岚衾，亦是忍不住问道：“大公子可是有法子了？”
岚衾把目光从沙盘上的程城移至玉金城。沙盘做的简陋，只把地形、哨点、设防处标了出来。岚衾双手负于身后，沉思了片刻后说道：“程城通向玉金城必须经过一处险境。”
孙龙同他并肩站着，在沙盘上指出那地方：“大勺谷。”
顺着孙龙手指的地方看去，程城通往玉金的必经之路是一处峡谷。程城三面抱山，唯有东南方向与大勺谷想通，大勺谷峡谷两侧亦是悬崖峭壁，只有中间有一条幽长的通道，因峡谷地形形似饭勺，遂得此名。过了幽道，前面豁然通明之处，便是玉金城。
“当年，我年轻气盛，便是折在了这大勺谷。”孙龙感慨一声，其中的心酸悲凉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岚衾打断陷入回忆的人，沉声道：“将军请随我来。”
说罢，他率先出了军帐。
孙龙给了众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跟上缓步慢行的白色身影。
岚衾与他并肩行了一段路，领着他去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他的营帐位于孙龙的营帐旁边，也算是位于中心处。
“将军请看。”岚衾指着地图上的大勺谷，地图相较于沙盘上的细致了数倍，其中许多标记是岚衾自己加上去的，旁边用小字做了简单的标注，比如大勺谷，用红字圈了一个“伏”字。
孙龙指着“伏”字问道：“大公子这是何意？大勺谷的重要之处只怕疆蛮比我们更加清楚，此处设伏......”他未说明，语气已然能让人明白他后面的意思。
岚衾未解释，反而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缕起了其中的关系：“疆蛮现被我军连败，躲在程城不愿交战，虽然他们去年雨水不利，粮草欠缺，程城的粮草状况我们亦尚不明确，但他们如今退据程城，必是有所准备。而我们跟他们这般干耗下去，眼见他从玉金城调运粮草，我们可就得去城门外喝西北风了！”
“发兵之前陛下曾召我入宫，问我收复完玉金城后，有几人能活着回来。”
孙龙握着茶杯的手顿时收紧，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岚衾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将军可知其中深意？”
“孙某人征战沙场多年，没有大公子的玲珑之心，但树大招风的道理还是懂的。”孙龙放下茶杯，却觉得心凉了大半。
岚衾却摇摇头，继续道：“我跟陛下说的是：岚衾承蒙陛下恩准，才得以在沙场上展示才能，而陛下之心，岚衾甚是明了，这数十万将士，一半人归，一半魂归。”岚衾苦笑着摇摇头，声音却听不出丝毫情绪，“其实我哪里懂得这些？岚衾是头一遭上战场，未被那阵仗吓破胆子已属难得了，将军可莫要让我失言啊！”
孙龙不懂他为何说这些，盯着杯子中的茶叶思索了许久，仍是没有头绪——这茶叶是岚衾备的，据说是新春的头道茶。可他喝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平白糟蹋了这好茶。
岚衾指着地图上标出的红字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偌大的大勺谷又不是只准他疆蛮人埋伏？”
“可是此举过于冒险，谁人领兵更是......”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看着垂眸含笑的人竟说不出口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是头一遭上战场，初来之时谁都不服他，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见识过他的手段后，军中上下竟对他分外信服，更说他一人可抵一支军队！
“我可派人佯攻程城，吸引他的主要火力，再另派大军趁此占取大勺谷。”孙龙厉声说道，可能是想到岚衾之前的话，此时竟紧抓住岚衾的手腕。
“倘若他紧闭城门不出呢？强攻人数不足，除易遭反击之外，更是一眼就能看破！疆蛮耗得起，我们耗不起，若不乘热打铁，这数十万将士怕是都得魂归人不归了！”岚衾转动手腕，欲让他松开手。
“令父出征前曾去我府上拜访了一趟，托我好生照顾你。”孙龙只简单说了这一句，松开手，未再多言。
岚衾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没听见那句话一般：“我亲率将士暗渡大勺谷，吸引敌方精锐部队火力。将军调亲信部队于谷后方设伏，另派孙小石率人马于程城前造势，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骑兵大部队于我军出发后两个时辰跟上，在两军混战之时抢占大勺谷。”
孙龙问道：“若他们趁此机会大举回攻呢？与玉金联手我们岂非腹背受敌？”
“抢占大勺谷，玉金便等同于囊中之物，介时便是我们同他们拖了，抢占了大勺谷，还怕他们不从此处过？”
“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们伏兵于大勺谷之上，大公子有何把握他们会派重兵设伏？”
“所以我才要亲自率兵先过大勺谷！”
“可此举危险重重，若稍有闪失！”
“将军若信得过岚衾，此事便交由我来安排，剩下的事还得劳烦将军费心。”
“你是先锋，该听我调派！率兵过大勺谷之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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