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1/2）

在坤叔的安排下，封宸住进了碧落居偏殿角落的一个宽敞房间，他受了内伤，身体本就虚弱，忙碌了一天甚是疲累，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被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醒了。“起来了！小姐找你。”

封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原来是昨日那名绿衣丑婢，她肃立于床侧，冷眼打量着他。

封宸简单地穿衣洗漱之后，跟着门口那面容沉静的丑婢穿过庭院，步入长廊。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是格外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上二人并未言语，直到走至一扇雕花木门前，丑婢这才沉声道：“见了小姐，莫提昨日之事。”

木门应声而开，封宸见到那粉衣俏婢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丑婢引着他进入房间，但见梦灵着一袭轻薄杏色长裙，端坐桌边，依旧戴着洁白的面纱，清冷狭长的美眸定定地直视封宸，或许用“观察”二字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请坐。”梦灵黛眉轻挑，淡淡地说，“柳曼，上茶。”

丑婢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去了。

房间内只剩他们二人时，陷入一片诡谲的沉寂，梦灵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封宸如实回答了之后，她用轻柔平和的套话方式问出了封宸流落异岛之前发生的事，当然，他只字未提胥彦池。

“封宸，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梦灵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认同了他说的话，轻声道，“我帮你治伤，你带我离开常茵岛，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互不相欠。”

初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封宸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问题，在梦灵重复了一遍之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有何难？”

梦灵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优雅地站起身，看向窗外，和煦的春风拂过立于门前的草木，枝叶簌簌作响。“那就多谢你了，封宸。稍后我会安排人带你去黄泉殿，到时请务必配合我应付父亲，他是一个相当难缠的人。”

“我该说些什么？”封宸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柳曼迈步走来，将热气氤氲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退至梦灵身侧，他举杯啜了一口，只觉茶香清冽，令人回味无穷。她相貌虽丑，声音也粗，做事却甚是稳妥。

梦灵回眸凝视着他，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下的泪痣，她的声音很轻，却非常坚定：“我会告诉他，我爱上了你，我会陪伴你到天涯海角，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服侍你。”

封宸愕然道：“什么……”

“你放心，等我离岛而去，不会再纠缠于你。”梦灵扬首傲然道，“事成之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封宸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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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是天网的杀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胥彦池背靠舱壁，双臂环抱在胸前，沉声道，“以你的身手，要想杀了我，并非难事吧！”

青黛垂下双眼，苦涩地微笑着，凝视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她知道，自己这双手上，染了太多的鲜血：“想听故事吗？”

“是关于你的过去吗？”胥彦池微微一怔，歪了歪头，好奇道。

青黛轻轻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我生于乱世，父母双亡，六岁那年在街头拾荒，见到了他。他伸出手，对我说，我的根骨极佳，是难得的学武苗子，愿不愿意和他走，只要我握住了这只手，以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做梦都忘不掉那张脸，也许，在我点头的那一刻，就是这场噩梦的开始了吧。”

胥彦池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她清丽绝伦的脸庞。

“在那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训练，实战。我再也不用为了食物和住所发愁，却也失去了自由。”青黛睁开双眼，茫然地看向远处，地平线的交界处，一轮皎月拨开云雾，挥洒出柔和而凄冷的光芒，照亮了沉寂的海，她唇角的笑意依然温柔，“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这种弱肉强食的生活。我撑了一十四年，终于如他所愿，成了天下第一杀手。”

胥彦池道：“我小时候并不想学武，只想成为一名乐师。奈何母亲以死相逼，只好学习家传的‘忘尘剑法’，为了让家人高兴，我不再抚琴，专注于剑道。长大之后，我再也忍受不了剑客家族之间的尔虞我诈，离家出走，隐居于山林。本来啊，我以为我会永远这么悠闲地生活下去……”

青黛美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胥彦池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伤痛：“直到我遇到了她……”良久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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