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第八（1/2）
“倘若，我一定要问呢？”蓝忘机紧紧地逼视着顾心，道。
顾心：“……”
这要她怎么说？说，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不想我当你姐姐而是想我当你道侣吧？！
她咬了咬牙，避重就轻道：“你说……你不想要我当你姐姐。”
蓝忘机闻言一愣：“只是如此？”
顾心抬头看着他，重复道：“只是如此。”
她算是看明白了，蓝湛这是酒醒后把什么都忘了，并且似乎也……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顾心觉得有点心酸，又有点委屈。
她可以肯定蓝湛是喜欢她的，可大概是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又或者不愿意承认，总之目前看来……他似乎是想先继续保持姐弟关系的样子。
于是乎，已经做好被追准备的顾心郁闷了。
“我此言……并非本意。”蓝忘机难得有些迟疑地道。
“哦。”顾心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依旧满心郁闷。
见她如此，蓝忘机心中也不好受，可他自觉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又不愿撒谎，沉默半晌后只低声道：“抱歉。”
顾心顿时觉得心更凉了。
这个人！他他他！居然宁愿道歉也不愿意表白！
她腾地一下甩开蓝忘机的手，操着弓就往前走。蓝忘机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刚想重新拉住她，就见顾心恶狠狠地拉开了弓，直接将一只不知何时飘过来的凶灵靶爆了头。
蓝忘机默默收回了手，并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说话为妙。
这个凶灵靶看着太高冷了，杀！
那个凶灵靶留那么长的飘带干嘛，杀！
这个凶灵靶衣服的颜色太蓝了，杀！
杀杀杀！
顾心一连射杀了三只凶灵靶，这才觉得稍稍解气了些。她侧过头瞟了蓝忘机一眼，见他只默默地跟在她身边，也不和她抢凶灵靶，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心软。
——不行，不能被这个男人的外表给迷惑了。
顾心在心里敲了敲警钟，把自己粘在他身上的视线给收了回来，又继续闷头往前走。
比赛的时间本就不算太长，之前又用去了不少，两人一个杀一个跟，谁也不说话，竟就这么耗到了大会结束。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过了出口，两人就要回到各自的方阵去了，顾心内心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先妥协一步，开口叫住了他。
“蓝湛。”
蓝忘机闻言顿时停住脚步，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顾心：“……咳咳。”
她微微错开他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你要是现在表白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哦。
蓝忘机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顾心之前是生气了，可他又实在不敢直接向她表明心迹。都道长姐如母，可他却对顾心起了那样的心思，若是让她知晓，姑且不论以后再难像这般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光是她可能会有的厌恶之情，都是他接受不了的。
蓝忘机笼在袖中的十指微微收紧，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低声道：“对不起。”
顾心：“……”
靠！
告个白有这么难吗？说句“我喜欢你”有这么难吗？啊？！
她越想越不能想，气急之下转身拂袖而去，内心的小人摇着蓝忘机的肩对他吼了十万八千遍。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抿紧了唇，目光看不出悲喜。
许久，直到看不见顾心的身影了，他才极缓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容，手指在触摸到抹额时停了一瞬，继而又放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
只要不碰见顾心，他就还是那个世人眼中端方有礼、雅正得一丝不苟的蓝氏双壁。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的那颗心正以比往常稍快的频率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带起涌遍全身的酸楚。
那感觉不似刀伤，温吞得紧，却细细密密地从指尖一路传到心房，动一下，便是针扎似的疼。
他原以为自己对顾心的感情不过是一颗小芽，就算在不知不觉间破了心防，一年过去，也该在哪个角落里枯死了。可他没想到，当年在心中埋下的却是一坛酒，一年的光阴非但没有让他忘记，反而愈加浓烈，直至重见顾心的那一刻骤然启封，倾倒的酒液同他无措的心绪一起洒了满怀，他徒劳地想要伸手去接，酒液却从他指缝间淌过，一路蜿蜒，直至染了他一身的酒香。
他求不得。
却也放不下。
方阵中，顾心出来后便有些后悔。她偷偷踮着脚向蓝氏那边张望，见半天了蓝忘机都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正要想个法子溜过去看看，便看见蓝忘机端端正正地从出口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哎，你说蓝忘机这么晚才出来，怕是射了不少凶灵靶吧？”魏无羡不知何时凑过来道。
“……可能吧。”顾心有些心虚。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蓝忘机自从追上她后便没有再拔过一支箭，甚至连之后的凶灵靶也全部让给了她，她甚至要怀疑蓝忘机这回能不能进前四甲了。
正说着，高台上便有人走了上来，手中拿着的卷轴徐徐展开，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本次射箭大会，一甲，云梦江氏，江怀瑾！”
顾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欢呼着扑过来的师兄弟们扑了个踉跄。
“师弟你太厉害啦！”“一甲！我们云梦拿了一甲！”“小师弟是一甲！一甲！”
“可以啊你小子！”魏无羡兴奋地撞了一下她的肩，江澄也拍了拍她，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欣慰。
顾心一一谢过那些贺喜声，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凶灵靶，其实有些本该是蓝湛的。一甲……也许也本该是他的。
他们这边庆贺着，台上报名次的声音却是在继续。
“二甲，姑苏蓝氏，蓝曦臣！”
“三甲，云梦江氏，魏无羡！”
“四甲，姑苏蓝氏，蓝忘机！”
众人安静了一瞬，继而又爆发出更大的欢呼，顾心却是再次愣住了。
蓝湛他……居然也进了前四甲？他后面还让了那么多给她……那他、那他之前到底是射了多少啊！
顾心开始深深地怀疑这个男人的实际战斗力到底有多少了。
不过，倒也真是应了她之前随口说的那句话:前四甲分蓝家两个，剩下的还是他们江家的。她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一语成谶的感慨，正打算也去恭喜一下魏无羡，无意间一抬头，猝不及防和蓝忘机对视了个正着。
那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甚至有些看不懂的目光，似乎带了点无法言说的悲伤，又意外的坚韧。
顾心心中惊讶，还带再细看，就见蓝忘机倏地转过头去，眼帘低垂，再也看不清神色。
她下意识地心中一紧，不知怎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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