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1/2）

“娘，秀兰他哥是不是家来了？”

郑小红从外头串门回来，刚一进院门就逮着婆婆问：“我可听村口那帮老娘们嚼了两天的舌根，说这秀兰她哥在外头发达了，现在觉得妹子在咱家委屈了，不乐意呢？”

王老太正端着大扫帚扫院子里的鸡屎，郑小红见她扭过身子光顾着挥扫帚，连忙又往她跟前凑了两分，连手里的瓜子也不顾上嗑了。

“娘，都说苏秀才还开上小汽车了？真的假的？秀兰也娘家好几天了，啥时候回来，这回来了是不是苏秀才还开汽车送回来？”

王老太把扫帚一撂，破口大骂：“回哪去？回来个屁！我老王家可容不下这只下不了蛋的鸡，他苏秀才既然有本事，就趁早把他妹子领回去，省的在外头丢人显眼，白瞎了十年的功夫，一个儿子都生不出！”

要不是你折腾，能有这事么？郑小红暗自撇了撇嘴，嘴上却说：“哎呀，大勇那也是没了办法，难不成真让秀兰出事？要我说，秀兰也实在是运道不好，本来好好的大好事，偏偏临到头一个跌跤，小子可惜了，连自己都遭了大罪，这女人要是生孩子的让去了，不跟男人那万一丢了一个道理，哪有不妨碍的？哎，这秀兰也是够命苦的！”

“哼，命苦不苦娃不管，反正大勇不能没个儿子，要不然我死了都没法子跟你爹跟你爷爷交代！”

郑小红故意戳她脊梁骨：“娘你这好心，我看大勇可不咋领情啊，他现在可是在丈母娘家殷殷勤勤给人当儿子呢，我看他可半点儿不在意秀兰能不能生儿子这事儿。”

这话正中王老太的痛心，儿子哪里只是不领情，这还怨上她了。想起那天苏秀兰领着几个丫头跟她哥走了，儿子没拦住，回来一脸失魂落魄，她刚劝了两句，就遭了他的冷脸，连话也不听她说完就走，哪有半点当儿子的样。

“总之我话撂在这儿了，大勇没儿子拿就不成！”

郑小红心里哄笑婆婆，嘴上却道：“难不成娘还藏了啥私房？能给大勇再娶进来一个媳妇？现在这彩礼可重的很，这大勇这年纪，还拖着四个丫头，这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可使不肯的，就是有愿意点头的，这彩礼钱可就要得多了。”

王老太对儿子却颇为自负：“大勇模样又不差，以前苏秀兰要进门我就不大乐意，她一个外乡人，家里爹还死的早，就剩一个老娘在屋里，亲哥又是那种德行，往后不知道娘家得烦多少神，那老太婆儿子指望不上，没准就扒着闺女不放了。”

大概是想起那个她看不上的苏秀才现在有本事了，她话音一顿，又说起其他：“现在大勇可比以前挣钱多了，这几个庄上哪个有他手艺活好？现在盖的那屋子多宽敞，青砖大瓦的，不必那些个住在泥坯子的人家要强多了？丫头多是多了点，但大的都十岁了，帮着家里干活还省的她动手了，她进门只要生个儿子，以后就是享福了，还有啥不乐意的？”

郑小红见她还真的想的挺美的，心里的嘲笑快要止不住了：“那娘你去富贵叔家找老婶儿问问？看有没有这样的姑娘？”

王富贵的老婆就是庄上的业余媒婆，没事儿就帮着人牵媒拉线的，讨个彩头钱。

郑小红不再跟婆婆多说，晚上还把这事儿当笑话跟丈夫说了，惹得王大军一阵皱眉，瞧出了她的幸灾乐祸，瞪了她一眼：“你少在里头瞎搅和了，娘现在是越老越糊涂！”

郑小红收了笑，重重扯过被子背过他：“睡觉！”

王大勇当天下午就趁着来娣放学，领着她过来找她娘，虽然人来了后没人撵他走，可大舅子不给他半个好脸，媳妇儿也爱答不理，难有个笑容，连几个闺女也成天围在那电视跟前，他站在她们跟前还没说两句话，就嫌他挡了电视立马就要急着去攘他。

要不是丈母娘对他还跟从前似的，他都要呆不住了。

“大勇，多吃些。”苏老太给他夹了块肉：“忙活了一上午，饿的很了吧，再给你添一碗？”

饭桌上只剩下干活回来的迟的王大勇和苏秀才，招娣盼娣早就吃完了饭，又黏到小凳上看电视去了，苏老太和苏秀兰也吃的差不多了。

王大勇瞧了眼对面大舅子飘过来的眼神，赶紧护住碗：“不用，娘，我够了，你给大哥添饭吧。”

见他不要，苏老太又坐了下来：“给他添啥添？一点也不中用，才干了多大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了。”

苏秀才本来笔挺的西裤被捞到小腿之上，皱巴巴贴在身上，还沾了一腿的泥巴，哪还有当时开小汽车的大老板派头。

听他娘这么说，他一哼，故意把桌上那剩下的那块腿根的肉夹到自己碗里：“都干活了还不准我吃了，娘我都说了，叫你以后歇着享福就是，你怎么非跟那地干上了！”

苏老太嗤他：“就在眼前的地，跑的了几步路？不去整了等来春撒种也好种上菜，就这么荒着？你过得去我还过不去呢，乡下人就没有干的完的活！这身筋骨进棺材前都得操劳土地，不然能叫你农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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