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1/2）

面条筋道，不知道是不是加了鸡蛋的缘故，又滑又香，祖孙三代围着中间那一大盆的面坐着，各自埋头吸溜面条。

“招娣，还要不要了？”苏秀兰给她娘又添了半碗，瞧了眼桌上孩子的碗，问道。

王招娣还剩下了个碗底，她抬起头，把面前的碗往前一推：“要！”

苏秀兰给她捞了大半碗，有拿大勺给她添了半勺浇头，最后给浇了半勺汤：“好了，吃吧。”

王盼娣人小嘴小，吃面还不熟练。虽然很努力了，但碗里的面还没见底，见二姐已经添第二碗了，着急地不行，赶紧也把碗推到苏秀兰面前：“三丫也要，娘添。”

苏秀兰瞧了眼她碗里还剩下快半碗的面，也用筷子意思性地给她捞了点面，添了点汤：“好了，快吃吧，吃完娘再给你添。”

王盼娣这才心满意足地抱回了碗，重新低头跟筷子较起了劲，费尽往自己送面条。

王招娣吃了两碗，肚子实在撑了，才放下筷子，她往后一仰，满足地叹息一声：真是半点出息也没了，一碗面也能满足成这样，以前啥样噱头的五星级餐厅也没见你这么没出息地吃到肚子要炸。

“盼娣，不许吃了，瞧你肚子都鼓成啥样了？碗给娘收着，等你睡晚了觉起来再说，娘给你藏好，不准人来偷你吃的。”

王盼娣已经吃不下了，她在家时护食护习惯了，到了她碗里的，哪里都抱着，绝不让人过手，生怕被抢了去，听了苏秀兰的话，才把护着的碗递了出去：“娘不给大姐二姐吃，只给三丫吃。”

苏老太呼噜了下她圆滚滚的小肚子：“快去屋里躺会儿，歇个午觉，哎呦，还吃的满头的汗。”

在井边洗完了脸的王来娣拎着湿毛巾进来，不顾王盼娣的挣扎，给她擦了下脸，赶她进屋：“去床上歇午觉去，不许乱跑。”

王招娣洗完了碗，用皂角洗干净手，照例拿冰凉凉的井水浇了两把脸，把脸上、手上的热气去了大半，最后把盆一掀，把洗过脸的水往腿上一浇，浑身上下的暑气去了个干净，只觉得浑身都清爽。

等她把碗筷收拾好拿进屋，苏秀兰已经领着王盼娣在苏老太屋里歇午觉，王来娣和苏老太睡另一张床，苏秀兰见她进屋，抬头用眼神示意她到自己这儿来睡。

王招娣不愿意跟她们挤一张床，她不顾苏秀兰的瞪，轻手轻脚地又转出去了。她找了个旧竹席用湿毛巾擦了下，铺到屋子后头一大片树荫下的竹床上，往上一躺，听了一会儿蝉鸣声，没能多想什么心思，就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王盼娣正趴在她旁边，一张小瓜子脸放大在她眼前，笑嘻嘻地盯着她。

王招娣刚睡醒有些愣，还没回神，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的一缕勾丝口水缓缓地掉到自己脸上。

卧/槽！

她刷的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擦了还不够，踩着凉鞋就往前院井边跑，一连用水扑腾了好几遍脸，口水没了，人也清醒了。

“你干啥呢？”王来娣正坐在井边洗衣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她。

“王盼娣口水都掉我脸上了，我这刚醒，她就来送大礼，可真够客气的。”

王来娣乐了：“确实不亏待谁，给我们来泡尿，给你送口口水。”

王招娣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她尿床了？”

王来娣把手里王盼娣的衣裳过了过水：“可不是？都好一阵没尿床了，睡的好好的呢，娘说怎么觉得这么潮呢，一摸一手热乎乎的尿，明明上床前还把了尿呢，这下也不能睡了，只好都起来了，瞧那里。”

王来娣指着架在长条凳上还滴着水的竹席说：“趁着太阳好，娘刚给洗干净了，晚上就能睡。”

苏秀兰从屋里出来，看见王招娣：“醒了？三丫放你那儿了，你就在屋后头带着她玩。”

“娘，三丫往她脸上吐口水了，她跑过来洗脸了，我刚还说呢，咱家盼娣就不亏着谁，撒一泡尿搅和咱的午觉，也去给她二姐送一口口水，让她也起来做事。”王来娣边说边笑。

“饭前吃了那么大个西红柿，又喝了那么多面汤，吃完就睡了，不怪要尿床呢？晚上得给她屁股下头垫个塑料纸。”

苏秀兰接过王来娣过好水的衣服拧干了水往晾衣绳上挂，想起什么，突然扭头说：“招娣小时候倒是很少尿床，像盼娣这么大的时候，就会叫人了，晚上要尿尿，就使劲推你，把你搅和醒，让你带她出去。”

王招娣心说，我一个成年人，还尿床，我好意思么？再说了，尿了自己一身，倒霉的还是自个儿，这里养孩子太糙了，谁也不是时时刻刻围着一个孩子打转，尿了一身的尿，大人忙起来也不是立刻给换的。

王招娣真心不想回忆起以前的黑暗历史，想起这个身体婴儿时期的糟心事儿，她就烦躁，那时候语言系统为零，膀胱系统也形同虚设，放个屁也能蹦出屎来，靠着大喊大叫，也达不到大人的注意，她又不是没自我意识的真婴儿，泡在屎尿里一分钟都忍受不了，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这么一想，现在能跑能跳，走说话能反抗，就算打不过，跑总行的，比起以前身不由己的惨象，算是好了不少了。

唉，人生啊，果然得靠对比才能得到一点安慰，忆苦思甜这事不是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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