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寒禽衰草伴愁颜（2/2）
烨文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我转过头把刷锅水清理了，“他把楚茨打成了重伤，你觉得我会怎么办呢？”
回过头，如愿以偿的我看到烨文惊呆的表情。
“楚茨将死，我猜你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了，但是谁做的，你们可能并不知晓。如今这种情况，我无法，也必须不能，跟祗竞闹翻。其他的事，就别多想了。”
烨文一副震惊过头的表情，“怎怎怎么，呔！如此，弄弄
弄人！”
我拍了拍他后背，没再说什么了。
烨文直到离开我府，都没有掩去脸上的震惊表情。
送走烨文，我关上了门。
祗竞继续坐在今早的那个位置上，开始处理公务。
我坐到祗竞背后的那块园圃边上，本想说什么，但看着他端正的背影，我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就这样，他没说话，我也不吭声，一直到天色渐暗，团子仙童将桌上折子收拾完毕，又低低的对着祗竞说了两句话，冲不远处的我简单施了礼，这才轻声离开了。
看到团子仙童，我回想起当年这小童原本是人间的孤儿，因为仙界一仙君任务失当的问题而丢了性命，他有那命运巧合，又得佛法仙力的恩典，最后竟然上了仙庭，成为了仙界的仙童。当时本没有仙君想要抚育这个稚子，我动过心思想着大不了省口饭去养大他，毕竟找个孩子来陪总可以缓解寂寞，但最后不知怎么的是祗竞仙君接手了这孩子。如今这团子仙童学得一身本事，慢慢长大，变得端正有礼，知善识恶，若是我抚养的话，一定不会教化的这么好。既娇憨又有礼，既天真又可爱，祗竞仙君肯定是好好教导和保护他了。
祗竞仙君此人，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但我总觉得，哪怕我们现在已经比之前熟悉太多，我和碧由这种人与他，总是无法做到敞开胸怀，很多时候，是交浅言深罢了。
直到祗竞挥手将灯火燃起，我眼前忽地一亮，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我揉了下眼睛，“祗竞仙君？”
祗竞在灯火的这处看着我，我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绵黄？”
“在呢。”
“你是不是讨厌我？”
对面传过来的干净清澈的声音让我愣了一下。我顿了一下，否认道：“没有，真的没有。”
“你不愿意靠近我，哪怕碰我一下。”这句话是很肯定的口气。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说祗竞，我觉得我们现在真的挺熟了，你看你跟我说话的字数都变多了。”
“回答我，绵黄。”楚茨从灯火的那一处走出来，我看清了他，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但他的眼神，我不知道，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气，避开直射而来的光，慢慢说道：“祗竞，我跟你保持距离不是因为我厌恶你，而是我有所爱之人，我理应该与他人保持距离。”
“魔尊——”
我打断他，“先说他不是魔尊了，再说他哪怕死了，也是我的爱人。”
我脱口而出这几句，说完就有些后悔，我不该说这种话的，不应该。
祗竞往前走了一步，头低下来，我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四周的黑暗太浓烈，所以我们聚集的光格外刺眼。
“魔尊给你的信。”祗竞把刚才的话说完，此时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又干涩，就像是阴天密布的云层，很厚重。
我喉咙一紧，几乎说不出话来，尴尬又含糊的来了句“多谢”，赶紧把信接过来。
我紧握着那封薄薄的信，信的一角戳进了我的手掌，在我紧张和尴尬的时刻，显得格外锐利。
“我已经将药丸给到农药仙君了。碧由仙君的下落仙务府已有线索，还需耐心等待几日。”祗竞交待了我这几句，不再跟我说话了，转身又坐回去了，只不过这次他的背好像没有挺那么直，眼前也没有供他处理的奏折，他只能对着那块石桌板子，就那样干坐着。
看起来很尴尬，也很可怜。
我知道不应该拿这种话去形容这高高在
上的二阶仙君，但此刻，这人，在我眼前，就是这个模样。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了过去。
“你吃饭了么？”
祗竞摇头。
“那我给你准备一些吧，我也不知道你今晚要来。”
刚想转身，我被祗竞拉住了。
“绵黄，我无需进食五谷。”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搓了搓手，尴尬的点头，“好，那我给你倒杯茶吧。”
祗竞没有松开我，“不必了，绵黄，你不必侍候我。在事情没查明之前，我需要在你这里，以防你…有什么意外。等事情解决了，我会离开的，别担心。”
“我没有…”
我想说什么呢，我没有不想见你的意思，假的；你可以留在我这里我很欢迎，假的。
所以我只是说了三个字，就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祗竞安抚的隔着袖子拍了拍我，真的注意了不再触碰到我，他仍然用一种让别人看了会闪躲的眼神看着我，对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楚茨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这句话里有很多无奈和遗憾。
祗竞对我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理我了，我还是坚持着给他倒了杯茶，接着自己去书房里待到了要睡觉的时间，给祗竞在书房勉强整理出了一张床，隔空递了个条子给他，然后就默默地关上门回卧房了。
在书房收拾整理期间，我找到了碧由遗留在我这里的一串菩提子，用寻物探人找了一会儿，毫无踪影，这没什么意外，唯一让人安心的是我知道他还活着，否则寻物探人这一术法都没法施展。
我打开了楚茨的第二封信，这封信打开来还是薄薄的一张纸，用的是屏南镇上一家老字号的宣纸和墨砚，闻起来有股让人舒服的清香。
依旧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绵黄。一切都好！
戏班来了！
我花了钱让他们等你。
我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幻想着楚茨在樱花树下写这封信的样子，潇洒又不耐烦地样子，咬笔杆的样子，想到他写下“戏班”两字，嘲笑我的样子。
我仔细的翻了信封，意外的但又不意外的在信封里看到了一朵桂花，楚茨这家伙竟然在信里偷偷夹了一朵桂花，心里又酸又涩的，我用手轻轻拂过这朵桂花，想着也许他也曾跟我做过一样的动作。
到底什么时候我能再见到楚茨呢。
秋天快要过去了，冬天很冷，我怕楚茨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