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齐城是一座小城，依山傍水，山明水秀，即便如此，这儿没有什么别致风景，更缺乏齐备的工业基础，经济发展一直不温不火，常年在省内倒数几名中徘徊。这里唯一能拿出来作为谈资的就是教育，齐城高中就是这里神话版的存在。

八月，早晨，太阳还没有开始舒展拳脚，沿路的摊贩忙活着叫卖，附近的居民也紧抓着炙烤来临前的最后机会，买早点的、买菜的、送孩子上培训班的，好一片繁忙景象。

秋扬穿梭在人群里，他把单肩包斜在胸前，用手紧紧护住，灵活地避开人群、自行车、三轮车。他的家离学校不远，步行慢的话，二十分钟。可是今天这段路好像格外长。

校门上“齐城高中”四个字早已变得斑驳不堪，秋扬踏入校门，迎面而来的是那个他看了三年的雕像，重叠的帆船造型，高耸的船帆，和几个象征性的海鸥，大概是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之类的寓意吧。可是每次看，秋扬都觉得它像极了一只肥美的烤鸭。办公楼就在雕像后不远处，假期的校园，格外安静，除了蝉鸣，就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窸窸窣窣，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丝烦躁。

一张A4打印纸，上面是手写的“报名处”三个字，有些潦草。秋扬探头进去，只有一名老师在吹着风扇，玩着手机，似乎听见有人靠近，老师抬头瞟了一眼，问：“报名的？”

秋扬：“嗯。”

老师退出手机上的视频界面：“高考多少分？”

秋扬从包里掏出一张成绩单，递了过去。老师看了一眼，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说：“学费一千二，现金。”

秋扬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卷钱，取下上面的皮筋，数了数，又从包的另一个隔层里摸出几张，又数了数，再将两叠钱展开摞在一起交给对方。

老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桌上的湿抹布，数了起来，又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了些什么，说：“八月三十号直接来报道，高三四班，班主任陶致，行了，可以了。”秋扬低头说了声谢谢，短短十几分钟，感觉却像被煎熬了许久。这个夏天，可真他妈的长啊……

八月三十日，周一。

“书应该都在这里了。”徐霞放下手中整整两大袋书本，“我就不进去了。”秋扬正了正单肩包，因为一直挂在左侧肩膀，可以明显感觉到肩膀在抗议。他点点头说：“嗯，知道了。”

眼前这个女人揉了揉指节上的勒痕，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说：“跟同学们好好地。”

秋扬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又用牙紧紧咬住了嘴唇内侧，只嗯了一声，拎起地上的袋子，转身走进教学楼。

齐城高中，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在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教学楼里，从腐朽的门窗到斑驳的墙皮，没有一处不在尽力透露着这里的陈旧和衰老。初中部在距离这栋教学楼一个操场的新大楼里，三年前建造好，急着投入使用，完工伊始给整座校园带来了全新气息。可是没隔多久，学校又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开启了新校区建造计划，更宏大、更全面的校区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这样一来，初中部的“新大楼”就成了略显尴尬的存在。激进又混乱的校园建设，让人看到这座落后的小城对教育的重视，以及手足无措。

高三四班。

早上七点半。正是早自习后的休息时间。刚进入高三，似乎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这种转变，有些人在嬉闹，有些人在看书，整个教室嘈杂又无序。秋扬默默走进教室，黑板上是已经分配好的座位表，有两人一桌、三人一桌的搭配，以及拥有至高无上荣誉的单人座。同桌是“周澎”，看名字没什么特别。落座时，秋扬可以感受到周围无数的目光投向自己，他腾出手揉搓了一下t恤下摆的线头，偷偷使了使劲，居然没断，这19块的t恤质量竟如此之好？

这时，他的左侧突然伸过来一个巨大的脑袋，板寸头，零星几片头皮屑，“诶！你是插班的？”

秋扬转过脸：“嗯，我叫秋扬。”

对方露出憨厚又淳朴的笑容，说：“知道，黑板上都写了。我叫周澎，你的同桌。”周澎说完，从秋扬左侧绕回到右边，坐了下来，自来熟地说：“早就听说，我要有个新同桌，还期待了好久。”

秋扬没有搭话，但是这个叫周澎的男生显然并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说：“诶，我问你啊，高考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啊？？”

秋扬边收拾东西，边说：“还好吧，没那么紧张。”

他没有停下整理书本的手，高中部用的都是老款书桌，翻盖的抽屉，一打开桌盖，桌面上的书本就很容易倒塌，努力维持桌面上下的平衡成了齐高每个高中生必备技能之一。

周澎接着问：“那你考了多少分啊？为什么复读啊？”这个新同桌看起来是个很好学的人。

秋扬对这个尬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额了一声。

周澎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断定他是个学渣，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说：“放心，我有几门学得还行，有事我罩着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