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2）

沈希音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双眼一眨也不眨。

“等等，吴先生。”沈希音道，“你是说，网上爆料的那些证据，还有和张先生之前来这里说过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吴业平没说话，因为在他怀里的孙薇薇哭皱了那张精致的脸庞，几乎是蹦出两个字就要吸一口气，可仍然怀着不甘的心态哽咽道：“没错。你们仔细想一想，按照他的说法，虽然我因为照片而拥有了名声，业平因为父母从商，家中小有资产而能为我们提供运营资金，可是向警局伪造证据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的来？这可是犯罪啊，即使拥有粉丝和金钱，可我们到底也只是普通人，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他？难道我们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说的话，张樵他……”

“他是张濛的私生子。”吴业平叹息道，“张濛的名字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洛城电视台的台长，是业界的巨头之一。他是不是和你们说，他是贫苦人家出生？那些根本都是骗人的谎话——张濛的妻子不接受这个婚外恋情生下的孩子，而张濛不愿意得罪妻子的家庭与舆论压力，所以他早年在孤儿院中度过。后来他被养父母领养，但张濛一直暗中资助他，供他上学与生活。他大三那年，养父遭遇车祸去世，养母不久也撒手人寰。而在今年，张濛的妻子也因病去世，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回张家的公子哥。”

“请你们帮帮我，救救我。”满室沉默中，孙薇薇的眼泪滴落在吴业平的手背上，“吧嗒”一声，溅起无人在意的水花，“这件事情还在不断发酵，我真的不知道会被闹到什么地步。洛城市的新闻媒体几乎全都站在张濛这一边，而他这样失败的父亲只会拼命想补偿自己的儿子。这些天来我不断做梦，梦见的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当年他想在用作拍摄地点的后山凉亭里猥亵我······我不停的在梦中见到他的那双眼睛，我真的很害怕。”

她那对显而易见的黑眼圈与毫无血色的面容是最好的证明，即使是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孙薇薇全身上下肉眼可见的疲惫感。沈希音脑中乱成一团，想要开口安慰她，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出口会比较好：孙薇薇看起来真的过于憔悴，像是一张随时可以倒下的纸片人，仅存的一口呼吸也像是时刻会随着眼泪而消散。若不是有吴业平在一旁做她的支柱，她大抵会在哭诉时猝然晕倒。

想到这儿，沈希音干脆一言不发，用充满期望的眼神望向纪川：没有纪川不能安抚情绪的咨询者。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在咨询者之间组一个亲卫队。

“我当然可以为您定制项目与治疗，消除您在噩梦中的记忆。”出乎预料的，纪川的眼神平淡的过分，语气波澜不惊，像是湖面上泛不起波澜的死水，“但首先，请您先关掉手机里的录音。”

沈希音一怔，下意识看向孙薇薇和吴业平，在他们尴尬的神色中看见了藏在大衣下的手机。孙薇薇咬着嘴唇，又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对不起，但是我们只是想记录一下您说的话，万一再做噩梦，也可以将录音拿出来听一听，当做巩固治疗……”

“没有那个必要。”纪川说，“如果您愿意，接下来我们会与您沟通心理疏导的方案与流程，视情况决定是否需要立刻进行第一次心理疏导。您不用特意记录我说的话，那样反而可能成为您的心理负担。”

孙薇薇点一点头，恢复了自然的神色。接下来的内容对于沈希音来说仿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他们坚称张樵有能力在媒体界做到这样的影响力，而他们完全是被张樵污蔑造谣，原本美满安逸的婚后生活都被这一出从天而降的变故摧毁的支零破碎。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说到动情处，孙薇薇几乎失声痛哭，“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现在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他。可我相信你们作为赐梦师，既然可以窥见最隐秘的梦境，那也一定能辨别出真正的善恶。”

她一直这样流泪痛哭也不是办法，纪川安慰了好几遍，可每一次都收效甚微，即使是吴业平作为她的丈夫而陪伴在一旁，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崩溃。沈希音单手撑着脸，坐在座位上看着两方持久拉锯战，预料到纪川一定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气氛却不便说出口。

“赐梦师即使能看见每一位咨询者的梦境，也是要依靠还原仪进行梦境还原的，仅凭肉眼也完全无法知道梦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听见纪川翻阅档案时沙啦啦的响声，也听见纪川低垂着眉眼，态度良好，语气微妙，“我能做到的，只有尽力帮助您走出噩梦所带来的心理阴影。我相信如果真相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警察会还给您一个公道。而我们身为赐梦师，除去这一层身份外，与万千网民并没有什么不同，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要做就能做得到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纪川传达出的意思，孙薇薇擦干眼泪后便不再多加叙述，只是和吴业平一起对纪川拟定的方案和流程进行确认，完成脑电波检测后又起身走人，整个过程与之前的哭诉相比省下了不少时间。

沈希音抱着桌前的向日葵，拨弄着它微黄而下垂的枝叶：“说实话，我差点以为你要替她伸张正义，打抱不平。”

“那是你更有可能做出的事吧。”纪川将已经半死不活的向日葵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决定改天还是换一个更耐折磨的比较好，“身为赐梦师，我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小的时候，我想做英雄去拯救全世界，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可是渐渐长大了才发现，一天真的只有二十四小时，我能做到的始终太少，能接触到的永远不是整个世界。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自己可以接触到的范围内做到问心无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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