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夫记1（1/2）
“悠~悠~水路长~
天~高~二月香~
风~拂~万物长~
扬~扬~谷絮伤~”
悠扬的歌声从殿后的矮山传来，柔和磁软的男声唱着高昂的曲调，穿透了天空，尚权兮抬头望了一又随两人进了大殿。
殿内燃着两大盘老山檀香，袅袅得，一排蒲团中间坐着一个正在念经的妇人，穿得朴素，头上也不过一根木簪，听见身后动静，便停下手中念珠，说道，“回来啦~”
“母亲安好。”林雮跟着尚权兮作礼，老潘抱拳。
妇人转过身来，微微笑着，很是慈祥。
早年间，尚权兮的父亲得了顽疾去世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其母开始吃斋修佛，算是半个出家人。其母原先是官家女儿，后来落迫，和林老爷分散，吃过不少苦头，家道兴起后，嫁与了刊印堂子家的公子，二人恩爱，只育有这一女。尚权兮初入学堂时，家中捡来了一个女孩，体质孱弱，虽年纪比她大，个头却没她高。好不容易将这女孩养得稍微好些，家中顶梁柱便撒手人寰，其母上山卜卦，愿按天律修身，家中产业供几人温饱，却也大不如从前，在征得女孩同意之后，就带她去了往灵寺，跟了仁清师傅，外出游历去了。
“雮儿也来啦。”
“姑母安好。”
“安好，都安好。你爹爹可安好？”
“家中一切都好。”
“那就好，阿弥托佛。”
“母亲，我此次回来也许待不久。”
“有事你自去，从小便不曾阻过你，你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去吧。”
“母亲，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修佛清苦。”
“常伴青灯，清苦是必然，你不必忧心。”
“这后山住的什么人？”林雮随口问。
“妄言仙人。”老潘答道。
“妄言？他从来不说话么？”
老潘看了她一眼，停下正在收拾床铺的手，“说的，只是说的都是未来之事。”说着，就笑笑，“你最好不要碰上，他只和将死之人言语。”
林雮斜眼看了老潘一眼，以为她是在咒她。只老潘这个直心肠，半点未察觉。
“少爷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没带人。”
“少爷还没回来？”
“刚用了宵夜，睡下了。”
第三天，锦枫经过林霁屋前，刚走过，又回头一瞧，门是开着的，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桌旁，平日里不离手的扇子掉在不远的地上，玉坠磕了一角。
“今天没出去？”
“......”
“怎么不说话？”
良久，“......锦枫，从前，我以为我所喜欢的便是我未来的全部。未来很长，喜欢的可以慢慢做。可是锦枫，两天了，我连平针和直绣都做不熟，昨天下午，去了脂制厂，好像没有我想得那样，那样意趣，今儿个早晨，我又去了染坊，可是连门都没有踏进去。锦枫，我是不是很无能，靠着家中吃穿，到现在别说商家的技艺，就是学堂的的书本，加起来读了怕都没有一本。”
锦枫轻笑两声，“老爷也不求你多成功，让我跟着习商，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安心心当个少爷。”
“可是，这样，”林霁怔怔的转过头来，好像卡住了一样，“我还活着做什么？”
锦枫脸色突然一变，问道，“你怎么了，去厂子是碰上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饿了~”
“我去让厨房准备午饭。”
丫鬟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跟着锦枫走进来，人没了，只留下一封书信在桌上。信上写着：
锦枫，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江州我呆了十六年，是时候出去看一看了，世界那么大，不是吗？不用担心我，也别来找我，盘缠我带足了，没有什么是银两解决不了的。我知道你一定又在想，我会不会露富。放心吧，我带的都是银票，贼人看不出来，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和林家合作的钱庄用银票兑些碎银用。爹那边你帮我说说，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再看吧，兴许在某个富饶的外地扎根了呢。
“林霁你这个臭冬瓜！！~~你以为你是谁，我护了你十年，不是为让你出去受伤的！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么？！”锦枫的内心在暴走，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在下人面前还是要保持风度。
“饭菜收了，你们自己用吧。”
“是。”
好不容易在城西得月楼找着了老爷，说明了事由，老爷急得要自个儿去找他儿子，后来在锦枫的劝说下安定了下来，决定让锦枫带几个人出去找，陪着他，若是强逼他回来，他定是不依，在外头无人罩着，还不知道闯出什么祸事。
草草收拾了几下，锦枫便先择了两个人骑了马走在前头，吩咐了一辆马车三个随从根据他在前面留下的信号一路随行。
林霁一个人背了个包袱，带着长白，还举了把油纸伞，一路北上，但他只是靠着大致的方向感，向北的同时，偏了东面去了。走了两个时辰，本该到了卧鲤湖，可迟迟不见眼前有湖的影子，林霁以为是自己走了太慢，便加快速度，继续赶路，又跑了一个时辰，在路上遇到农作归来的老伯，憋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老伯？卧鲤湖怎么走？”
“XXX离湖OO启OXX。”老伯操着一口地方话，指着西面，一顿噼里啪啦。
“合着我走偏了？”林霁自言自语，思忖了一下，见老伯要走，便下马从腰间掏出一小颗碎银递给老伯。谁知老伯急忙摆手，还不停地将他的手推回去，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只听到一个“不”字，只得还把银子收起来。然后老伯还从自己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两颗玉米塞到他的怀里， 噼里啪啦地说着，做着吃的动作。
林霁看着玉米脑子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抱着玉米朝老伯作礼。老伯摆摆手，用搭在肩上的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走了。林霁看了看手里的玉米，脑子里是刚刚老伯那双枯朽黝黑的手，叹了口气，将玉米放进马背上的布兜里，一路像西北方向行进，这样等于绕过了卧鲤湖。
水路慢，锦枫一行人，也从湖侧绕路，顶着烈日，一路疾驰，二人出发时间差了最多不过半日，天擦黑的时候，在卧鲤湖北面的一处客栈的马厩里找到了长白。
“咚咚咚~”
“谁啊？”
“咚咚咚~”
“小二吗？饭菜备好了？”说着起身去开门，还没看清那人的面目，脸上就被来了一拳，一个没站稳，趴在了地上。
刚想骂爹骂娘，一转头，门口的人瞪着他，脸上，脖颈，都是汗，胸口一起一伏，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发白了都。
“你，你怎么......”
锦枫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屋内，拿起茶壶对着嘴就是一通灌。
林霁自个儿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不是让你们别来找我嘛~”
“......”
“我就是想出来游历游历。”
“什么时候决定的？”
“啊？就，就今儿个早晨啊。”
“说实话。”
“哎~，三天前！我要去找方忱！”林霁干脆吐个干净
“所以今天早晨和我讲得那些话都是在骗我，都是为了北上作铺垫。”锦枫一直站着，看着烛光，晃眼也不眨。
“也没有~我确实是对自己有了个认知嘛，出来走走不好吗？”
“.......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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