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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令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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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庄喜不自胜:“原来姑娘是自己人,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啊,难道是在宣城……”

蒙面少女点了点头:“几日前宣城分舵出了点事,全舵只逃出几人,我受人之托,带侍女过来帮忙。后来在城中见到还霄阁的联络暗号,以为宣城分舵还有其他人逃出,可当我们赶到时,却没见到人。四下打听,才知洪桥客栈前晚来了一批官差,大斗一场,有死有伤。我们担心官差追的是阁里的人,便一路追寻,终于又在城郊发现了暗号,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你们的同伴。”

“城郊的暗号,就是我师兄留的……”

小绢突然哽咽道:“觉心小师父是好人,躲在山洞里时我害怕,他还柔声安慰我,说到了九江以后,把他知道的所有食谱都教给我,以后我害怕的时候,学他喂自己好吃的就不怕了。”

众人心中感到一片悲伤,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俞庄哑声问道:“方才姑娘说宣城分舵出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寒江刀葛钧死了。”

俞庄不由“啊”了一声,见谢悠目露疑惑,他解释道:“还霄阁有四大干将,辅助老阁主处理各类事务,称为‘还霄四杰’,寒江刀葛钧便是其一,他的功夫可比蔡巨那厮高多了。”

谢悠点头,看向蒙面少女,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蒙面少女感受到她的目光,续道:“去年四川宣抚使吴曦投降,割地让金,请求金国封他为蜀王,召来蜀民一片叱骂之声。今年年初,寒江刀受阁主之命,到成都分舵办一件事。他心愤吴曦种种不义之举,便和当地军官们一起,刺杀了吴曦。但他们只对吴曦一家下手,却放过他的许多手下,留下了后患。事后,吴曦的党羽们开始一一报复参与行动的人。”

蒙面少女突然掩唇咳嗽几声,青荷走过来接道:“寒江刀虽然武功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扛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围攻。他身负重伤,一路逃到宣城分舵,鲁舵主是他表亲,义不容辞收留了他,可消息还是走露了。一天夜里,吴党聚集大批好手,偷袭宣城分舵。寒江刀战死,鲁舵主重伤,几名亲信救走鲁舵主,逃到了镇江。我和小小姐在镇江见到他们,听闻此事,便来宣城收拾残局。”

俞庄叹道:“原来如此。”他不禁暗想,这蒙面少女能来宣城料理残局,想来在阁中身份不低,至少也是舵主一般的人物。只是鲁舵主常与自己谈起阁中才俊,怎么从未说过江南一带有这么一个年轻功高的小姑娘?

“说了半天,还未自通家门。在下宣城分舵俞庄,受鲁舵主之命,潜伏在临安城中探听朝廷动向。这小姑娘名叫谢悠,她爹爹是我至交好友,于我有救命之恩。阴风枪和我们有私仇,若非姑娘援手,我这次真的要有负好友所托了。”

蒙面少女又轻咳了几声,俞庄心里疑惑:“姑娘,你没事吧,莫不是方才被蔡巨那厮……”

“蔡巨此人名声虽非虚致,但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我这是前几天和人动手受的伤,不碍事。你刚才说,蔡巨与你有私仇,那么他这是趁韩侂胄倒台公报私仇,不是朝廷要追你们的了?”

“其实朝廷对谢兄的态度如何,我也不清楚。那天谢兄得到老师遇害的消息,生怕朋党之争累及家人,便让我带着他的女儿到舅家避难,此后我们就离开了临安。谢兄自戕的消息还是从说书人口中听来的。”

“这么说来,蔡巨报复的可能性更大。他这一死,往后应该便没人追你们了。”

“希望如此,否则此去九江路途迢迢,不知还有多少凶险。”

蒙面少女吩咐青荷,让她喊四个官差上岸。那四名官差在寒冷的江水里冻了好一阵,光是御寒就已花光了他们的全身力气,哪里还有余力注意蒙面少女等人都说了什么。四人听令,哆哆嗦嗦上岸。盘问之下,众人得知蔡巨追捕谢悠一行人并无批文,只是地方官府惧于蔡巨京官身份,不好详问,究竟为何要追捕谢悠俞庄,官差们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然。

众人一听,放下心中大石。谢悠问起觉性的尸身葬在何处,官差们说暂时留在了府衙,一个劲儿保证一定会保存好大师傅的尸体,等众人来领。

青荷叫四个官差把地上的几具尸体埋了。四人忌惮蒙面少女的武功,听青荷指令挖坑埋尸,不敢有一句怨言。

青荷带走四人后,俞庄迟疑道:“看姑娘处事、武功,想来身份非同寻常,俞庄斗胆,想要请教姑娘姓名。”

“你打算以后如何?是带着这小姑娘一起归隐九江,还是回还霄阁?”

俞庄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回道:“俞某受朋友之托,要将他的血脉安置在一处安全之所。本拟安顿好后,再回临安寻蔡巨复仇。既然得姑娘相助,俞某当然先回灵隐寺向师父请罪,若得师父原谅允许,定会回来,继续为还霄阁效力。”

“你若想回还霄阁,最好不要知道我的名字。”蒙面少女突然冷笑一声,“有些事情知道多了,不是好事,还可能会害了你。”

俞庄心中纳罕,这少女分明与还霄阁关系匪浅,说话行事,无不是以门人身份,为何现在态度陡变,说出这等话来?好似急不可耐要撇清她与还霄阁的关系,当真是奇也怪哉。

他深知少女不肯说出姓名,事必有因,便不再追问。

之后,谢悠主仆三人帮着俞庄火化觉心的尸体,一同收了觉心的骨灰。四人踏进破庙,俞庄挑了一个角落打坐调息。

谢悠想起一个多时辰之前,她们和觉心坐在这里闲聊,现在重归,只觉恍若隔世。

这一晚折腾了好久,谢悠身体早已累极。她和小绢躺在杨氏温暖的怀中安歇,以养精神。可当她闭上双眼,父亲、家仆、俞庄、觉心、觉性的身影不断从她眼前飘过,杀伐嘶喊、兵棒相交之声犹近在耳。

谢悠轻轻打个冷颤,睡意全无。

朦朦胧胧中,一段柔和细缓的笛曲从屋外飘来,谢悠知道,那是蒙面少女在吹奏。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杨氏母女,见她们正在酣睡,摸索着爬起身,踮着脚向屋外走去。

蒙面少女正坐在院中一尊石凳上,纤指按翘,低诉笛曲。

谢悠自幼修习琴棋书画,钻研诗词,听出少女所吹,是朱敦儒的一首水龙吟。说来也奇,她向闻笛声,皆是清越高亮之音,但这少女的曲声低徊反复,竟用玉笛,将朱词的忧愤悲壮吹出了几分凄凉之意。少女将下半阕吹了两遍,及至“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几句,更是引出谢悠无限哀思。

朱敦儒心痛北宋沦亡、忧患朝中无人的心情,不正与她的父亲一样吗?那时君臣昏庸,不耻降金,时至今日,朝廷依旧会为了安抚大金,暗杀堂堂一国宰相。她的父亲纵有报国之志,最终也只是落得一句“可怜无用”而已。

谢悠不由悲从中来。她一路压抑的情感,都随这首曲子流泄而出,不知不觉,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一曲吹罢,蒙面少女慢慢转过身来,静静看她:“睡不着么?”

谢悠想不到她会突然开口,忙拭掉眼泪。可这一番动作早落到了少女眼里,谢悠眼睛通红,被她出言一惊,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小兔子”低声道:“我一闭上眼,就做噩梦。醒来听见姐姐吹曲,便不由自主过来了。”

“你小小年纪,家中惨遭巨变,碰见生杀流血的场面,做噩梦实属寻常。”蒙面少女轻抚笛身,“我应该吹一首安眠的曲子才是。这首曲子反教你忆起往事了,是不是?”

“小兔子”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的本领已经高到无须睡觉的地步了吗?”

少女哑然失笑:“我当然也要睡觉,只是心中有事,睡不着而已。”

谢悠想,恩人姐姐武功高强,俞叔叔都对付不了的人,她几下子就打倒了,她的难事,绝对比自己的要难上许多。

谢悠面露羞色:“原来如此。有时在野外露宿,我看俞叔叔他们到了晚上就打坐,第二天精神百倍,就像睡了一场好觉似的。”

“那是他们在练功。你们被人追赶,他们须得时时小心,不敢松懈,所以到了晚间,便打坐养神。但若日日如此,高手也会疲累的。”

“姐姐,成为一个武林高手是不是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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