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闻讯（1/2）

阿胜闻言，马上就将俞庄请了进来。谢悠立在父亲身后，暗自思量父亲口中的江湖友人是何模样。只听人未至，声先到，俞庄还在厅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哈哈哈，自西湖一别，俞某可是好久不见谢兄呐。”

声音豪迈奔放，谢悠小小的心中更加好奇了，抬眼一看，不由微讶。她原以为俞庄会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大侠客，哪知竟是一个黑黑胖胖的大和尚。她听丫鬟讲的江湖轶事，多是些风流侠客的故事，此时见到俞庄的形貌，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但又转念一想，父亲言辞之中对他颇为推崇，想必有惊人艺业，她怎可貌取人。于是静候在一边，看俞庄如何行事。

谢清泉立即迎了上去，按住俞庄双肩，激动道：“俞兄弟，你、你的头发怎么没了？”

俞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大笑说：“师父说我尘心未断，只能当俗家弟子，可是俗家弟子学的功夫可比亲传弟子少多了。我进灵隐寺，一是为了躲避仇人，一是为了拜师学武，只当个俗家弟子怎么能够？只好请师兄帮我把头发剃了，点不了香疤，就先当个假和尚再说。”

谢清泉抚掌一笑，“真有你的。”顿了顿，道；“唉，西湖一别，四月有余，你说要参研武功不见客，我还担心这次阿胜见不到你。”

俞庄笑道：“我在寺中冥思苦想了四个月，功夫没进步多少，倒是把我闷坏了。听闻你府上出事，心想终于有点事做，便赶过来了。咦，这位便是令嫒？”

“悠儿，过来向俞叔叔问好。”

谢悠给俞庄行了礼，俞庄细细打量了她几眼，道：“怪不得你老是夸你女儿，这般样貌，长大了肯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谢清泉笑着摇摇头：“小孩子不禁夸，你就少说两句吧。”

“好，咱们说正事，一路上府上家丁已经把今日之事全都说与我听了，那十一把飞刀和死猫都还在吗？”

“都在。阿胜，去把东西呈上来。”

阿胜将那几件物事摆了上来，俞庄一一查看了，道：“自常青那件案子后，长江三鳄的手下不是被抓，就是逃了。匪首已诛，匪帮已散，常山常野被通缉，他们躲还来不及。何况杀兄之仇，他们若想报复，一定会亲自动手。依谢兄的疑点，今日谢府上的事，很有可能与他们无关。究竟是谁，我也没有头绪……”俞庄说到这里，声音一低，停了停，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左右这两天府上不太平，明日一早，我就回灵隐寺，请师父派几个师兄过来护院。再带谢小姐回寺中避一避。万一有事，吓到小姐就不好了。”

谢清泉捋须道：“也好。毕竟现在年底事忙，单凭这些信息，报到官府，恐难受理，说不定还会安慰我是哪家孩童的恶作剧。”

谢悠急道：“我不走，要是真的出了事……”

“要是真的出了事，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做得了什么？”谢清泉厉声呵斥，见女儿眼眶红了，微微一顿，缓声道：“何况府里并不一定真的会出事，只是以防万一。你母亲的生忌快要到了，你去寺中，正好给你母亲念几篇经文。”

谢悠仍是闷闷不语，他叹了口气，“爹是朝廷官员，这里是京城临安，又能出什么事？你还认为，那些江湖匪类真能伤得了我吗？听话，明天就随俞叔叔去灵隐寺住几日。我跟吴先生说，这几天就不过来给你上课了。不过你回来后我仍要检查你的学问，不可懈怠，听到没有？”

谢悠知道自己说不过父亲，此行已定，绝难再改，低声回道：“我只住一个晚上。”

谢清泉被她这句话逗笑：“不许讨价还价。这样，你让丫鬟收拾衣物，五天之后就回来好不好？”谢悠吸了吸鼻子，只得无奈应了。

谢清泉哄了一会儿女儿，让谢悠回屋。他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若是真有人想来寻仇，何必要事先留字，为何不直接动手？”

俞庄道：“除非对方胸有成竹，这么做确有打草惊蛇之嫌。”

“他们只知谢清泉文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有个义气的江湖朋友。无论是常氏兄弟，还是另有他人。总之他们一旦到了谢府，便是自投罗网。”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煮茶品茗，一叙别情，直到天明。

次日一早，谢悠拜别父亲，与小绢、奶娘一同收拾行李去灵隐寺。仆人在马车里铺上一层薄垫子，搬了手炉、暖炉、一套围棋、一套青瓷茶具、一小筐衣物、文房四宝、一函线装书到车里，杨氏提了一篮食盒在门口等着，俞庄见此，心想果然是千金小姐做派，不觉一笑。

谢清泉暗嘱杨氏多带些银两和衣物，五日之后若未收到谢府通知，就拖着小姐在灵隐寺多待几日，弄得杨氏心里更加不安。

马车缓缓而行，一路上小娟在车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被杨氏使了个眼色，才注意到小姐与往日有些不同，问道：“终于不用再听吴老夫子摇头晃脑念诗，满口之乎者也了，小姐您反倒是一脸郁郁的样子，莫非是担心昨天的怪事？”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是我留在府中，也帮不上大人们的忙。”

杨氏道：“小姐可别说这话。缉捕犯人本就是大人的事，您是千金小姐，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参与到那些事中去。只愿咱们回去时，老爷已将那些胆大包天之徒抓到，省得人心慌慌的。”

小绢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老爷是大理寺少卿，审过不少犯人，还担心一个不敢露面的通缉犯不成？”

昨夜谢悠回去时，心神不属，缠不过小绢在旁相问，就挑了与长江三鳄结怨的事说了。小绢随口而出，杨氏听了大惊，才知这次仓皇出门，竟是有通缉犯找上门来。忙道：“阿弥陀佛，观音大士在上，可要保佑老爷平平安安地，别被那些坏人欺负了去。啊，不对不对，应该是保佑老爷不要被那些坏人找上……”

小绢捂嘴一笑，“娘，您一会拜佛，一会拜观音大士，到底求的是谁的庇佑？”

“你懂什么，当然是拜的神多自有神庇佑……”

杨氏母女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尚未确定之事，到她们嘴里，倒成了板上钉钉的了。谢悠揉了揉眉心，说：“我担心的是对方身份未明，不知所图为何，倘若来的真是常家兄弟，有俞叔叔和灵隐寺高僧坐镇，倒也毋须害怕。连官差都能拿得下常家老大，何况武功更高的灵隐寺僧人。”她不知常青本来武功不弱，官差之所以能擒住他，是出于一场意外。

俞庄同车夫坐在外面，小绢听了此话，看了车门一眼，压低声音道：“小姐，说起来咱们每次去灵隐寺上香，都不知方丈大师和僧人们会武。难道惠净方丈就像是茶馆中说的那些、那些懂得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平时深藏不露，到了关键时刻就大显身手，惩治一方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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