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与朱雀（上）（1/2）

自从那日杀死白狼后，狐九的噩梦愈演愈烈。

有时是梦到青丘被烈焰吞没。

有时是梦到自己被凡人围攻。

有时则是梦到宇文渊的龙吟劈向自己。

再后来，狐九便不敢多睡了。

狐九不睡，宇文渊便不睡。无论狐九是人是狐他都陪在他身边，手掌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狐狸的头顶。

对于宇文渊的抚摸，狐九从不拒绝。哪怕是方才梦到宇文渊用剑劈他，他也能很清楚的意识到那只是梦境。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宇文渊会这样照顾他，他是青丘狐王，能历九道天劫而不死。几场噩梦是要不了他性命的。

不过，他很享受宇文渊这样的照顾就是了。

大约几天后，狐九与宇文渊两个终于摸索出了消减狐狸噩梦的好方法。

一次偶然，狐九睡在了宇文渊胸口。

那一夜，狐九睡得四仰八叉的。从那天以后，宇文渊到了夜里便不再盘膝打坐，而是平躺下来任由狐九睡在他身前。

“道士，这天气热了点，我想吃雪花冰酪。”

四月初夏，正午时已是热气逼人。

狐狸是最怕热的了。

那么什么地方既有镇魔塔，又有雪花酪呢？

答案是——樾城。

樾城是中原境内除了都城外最大的城池。新朝刚立之时樾城之主定南侯陈常植便奋起反抗，将樾城从乱世之中独立出来。

狐九与宇文渊受到的盘查是这些日子来最严苛的。如果不是几个在城池外围设置粥棚的宇文家宗解围。他们二人大约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进城的。

走过那许多偏安一隅的小城小镇，如今骤然到了这样繁华安定的大城市，最爱热闹的狐九瞬间开始撒欢儿。

“道士道士你快着点儿，前头有糖水铺子。”狐九欢呼雀跃，像个第一次随家人上街的孩子，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

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狐九一屁股坐在糖水铺子门前的条櫈上：“老板，三碗雪花酪！”

“狐狸，我们只有两人。”宇文渊眉头一紧，看着身旁的狐九。

“道士你也要吃啊？”狐九眨眨眼睛：“那老板，四碗雪花酪。”

雪花酪，是用牛乳冻成得冰块打碎，掺入蜂蜜，鲜果等等爽口之物，夏日用来最是解暑清凉。

如果不是制作方法繁琐，那么狐族毕生所求的三件事里一定会再添一件雪花酪。

狐九十分专注的叼着芦苇竿子将那冰凉可口的碎冰吸入口中，猛然间被人从后头一拍，拍得狐九一脸堆入盛放着雪花酪的大碗里。

狐九顶着一脸融化的牛乳愤然回头，看见的却是那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狐狸！！！”

“孔雀！！！”

二人瞬间拥在了一起。

不过因为凭空糟蹋了一碗雪花酪这场久别重逢的拥抱很快演变成了扭打。

“狐狸，起来。”宇文渊一手将狐九从地上扯了起来，抬手擦净了人脸上的污渍，将另一碗完好的雪花酪重新推到狐九面前：“吃吧。”

狐九一手环住那大碗，一脸警觉的盯着眼前刚顺着桌子爬上来的孔雀。

“吃你的，没人跟你抢，几千年了都是这么个德性。”孔雀一边掸去身上的尘土，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偷狐九对面的大碗。

“你几千年来不也是这个德性么！”狐九一手将两个碗都护在身前。

宇文渊沉默的看着两只几千年的大妖怪争嘴打架。

这时，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秋香色道袍，无比温文的人。

孔雀与狐九扭打之时，他恰好在对街的钱庄兑银子，并没有瞧见那一幕。

“兄长。”宇文濯低头朝宇文渊颔首致意。

“嗯。”

“兄长也是才到的么？”

“是，今日才到。你们呢？”

“我们是昨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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