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狸神（下）（1/2）
宇文渊与狐九在谷原城中已然耽搁了两三日。每日的情形都全然相同。
白昼萧条，夜夜笙歌。
按着那掌柜所言去寻那范家酒庄，只寻到一处荒芜的空地。
第二日再想去问时，那掌柜也不知去向，一时间对谷原城中怪事的调查竟陷入困境。
“道士，明**预备还去哪儿查？”走了一日的狐九如同一直死狐一般趴在床里的软垫上。
“依你之见呢？”宇文渊反问道。
“若是我，便抓一只黑猫回来看看。”狐九靠在软垫上蓬松的尾巴一动一动，似乎无声的勾引宇文渊：来，抚摸我，把玩我，蹂躏我…
宇文渊像个动了凡心的高僧一般侧过头去不看那狐狸上下摆动的尾巴，道：“嗯，明日晨起便去，眼下一只猫也见不到。”
“我想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狐九一只毛爪子搭在了宇文渊背上，顺着人肩头爬到宇文渊怀里没羞没臊的翻出肚皮。
“想到什么了？”宇文渊伸手轻轻搔动狐九的肚皮。
“上面点，挠偏了…对对对…就是这里，加点力气！”狐九在宇文渊怀里闭眼享受，全然忘了方才要与宇文渊说的话。
狐九这些日子虽说与宇文渊行走天下，连日奔波却一点不见清瘦，反而越来越发福。大约是因为赶路途中，他基本是一副狐样睡在宇文渊袖筒里。
“究竟想到什么了？”宇文渊抬手拍了一把狐狸柔软的肚皮。
“殷商之时有个叫妲己的狐妖你可知道？”
“知道，她不是你的同族么？”
“是啊，但她原本不是妲己，她是狐一百二十一。在苏户送女入宫的路上狐一百二十一钻到了妲己的身子里。”狐九一骨碌从宇文渊腿上蹦下来重新化成了人形，托腮看着对面的宇文渊：“你说这城里白天都是猫，夜里都是人，这说明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眼下这些人，都是被猫妖附体的？”
“不是猫妖不是猫妖，妖有妖气，所以应该只是魂灵附体。”狐九打了个哈欠：“你若不信我的猜测，明**随意带一只黑猫回来，看看那猫妖的三魂七魄是不是少了一魄。”
“何解？”
“看着这城里的境况，魂灵附体之事已非一日，魂灵附体若要一直占据这具躯体便会在那躯体里留下一魄。就像是…”狐九抬头思忖片刻：“房契。”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之所以白日萎靡不振，是因为夜里依旧作为黑猫魂魄的容器继续活动的原因？”
“没错。”狐九自顾自的提起茶壶斟满一杯，抿了一口，又呛了出来：“咳咳，这怎么是酒？还是最粗劣的那种。”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外来人罢。”宇文渊看着狐九杯中残留的液体道。
“外来人怎么了？！”
“因为是外来人，所以他们想我们快些离开。”
“这和茶壶里装酒有何干系啊？！”
“猫觉得，酒涩难饮你受不了了自会离开。”宇文渊看了狐九一眼淡淡道：“就像你当初想离开昆仑，用水泼我是一样的。”
与狐九待久了，宇文渊已经能够精确的理解动物的思维逻辑了。
翌日晨起不久，宇文渊带回了一只黑猫。
那黑猫看起来很凶，可在宇文渊手里却硬邦邦的。
“紫阳仙君就是紫阳仙君，手脚就是快啊。”狐九伸手想戳一把那猫的肚皮，却被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巴掌。
“嘶………”狐九捂着手背，倒吸一口凉气：“别以为就你有爪子！”
“我来罢。”宇文渊将那黑猫拿远，伸手压住那黑猫的天灵，掐诀念咒，手掌微微抬起时，一团白雾被从那黑猫的躯体内拉了出来，那白雾一个不起眼的小角上果然有一点缺失。
宇文渊随即松手，任由那黑猫魂魄入体：“果然，你说的没错，这猫确实少了一魄。”
“可是眼下还有许多疑问。”狐九舔舐着手背上的抓伤，舔净血迹后伤口便看不见了：“比如说这些猫究竟是得了谁的点化，还未入妖道便懂得这附身之法。还有当初那半年前的瘟疫，和那些莫名惨死的酒商，而且按照你那日的说法，这里邪气冲天你才舍近求远而来，可到了这里除了猫，什么都没有。”
宇文渊思忖片刻道：“我们…再去一次那黑狸神庙。”
“再去一次又能如何？那里不过就是一堆石头。”
“这一次，夜里去。”
夜幕降临。
狐九与宇文渊绕开了那些狂欢的“百姓”，离开谷原城前往狸山。
深夜的狸山诡异，幽森。
黑狸石像那处一里开外便是邪气冲天。
白日里那一堆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碎石，在邪气的包裹之下散发着暗红色的幽光。
宇文渊腰间的龙吟剑随之蠢蠢欲动。
狐九看着那座碎石堆砌的石像，一时间觉得似曾相识。
不知是他熟识，还是被他安在他体内的八只妖灵觉得似曾相识。
“狐狸，你躲远些。”
目下，宇文渊的龙吟已然出鞘。狐九刚一闪身，龙吟剑便朝着那邪气最胜之所在一击刺了过去。
垒成石像的碎石被击得粉碎，一团发着暗红色的邪气暴露出来。
“果然是魔族。”狐九抱着肩膀看着那团邪气，掌心升起一团明火，一击推了过去。
邪气包裹住火团，邪气中心的暗红慢慢聚合，最终窜出一只通体黝黑，身形矫健的黑猫。
狐九拔出腰间的逍遥扇，扇骨展开带起一阵罡风，黑猫躲避不及被掀翻在地一动不动。
“切，就这么点本事？”狐九走上前去查看情况，那黑猫忽然扬起利爪，狐九来不及闪避却只瞧见那黑猫蹿入密林之中的一个掠影。
“道士，快…”狐九一句话还未问完，回身便见到方才挡在他身前肩头被抓伤的宇文渊，鲜血染红了纯白色的道袍，一个愣神的功夫，那黑猫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你这道士，挡在我前头做什么？我被猫抓一下又不打紧。”狐九没好气的上前扶起宇文渊：“你这样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这样一来二去的不是永远还不清了？”
“我无心帮你，你也不必总想着还清。”宇文渊所言，是认真的。
他替狐九挡那一下，完完全全是下意识的。
就那一瞬的功夫，他的身体全然不受控制的挡在了狐九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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