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狸神（上）（1/2）

谷原城中的黑猫是狐九九千多年来见过的最多的一次。

在狐九的印象中，凡人对生灵的定义总有变化。

曾经，九尾狐族也曾被凡人奉为神灵。直至他的五世孙女妲己之后九尾狐族才渐渐被凡人视为妖邪之辈。

可凡人对黑猫的定义一直如此。

黑猫出没，必有灾祸。

因为凡人的厌弃，黑猫的数量屈指可数。

这谷原城中的猫不但多，且不怕人。有行人经过时一些歇晌犯懒的黑猫连眼皮也不抬一抬。

黑猫不怕人，却怕宇文渊。

宇文渊迈着方步经过的地方，黑猫都会自动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

狐九跟在宇文渊身边，看着自动让行的黑猫，自鸣得意道：“道士，你看这些猫都被我的神威震慑，不敢靠近了。”

“嗯。”宇文渊扬起嘴角。

得到宇文渊的认可，狐九同志隐藏起来的尾巴几乎快要按捺不住。

大约走出七八里路，狐九与宇文渊终于寻了个尚可落脚的饭铺。

狐九抬手掀帘，几只黑猫蹿了出来，有一只直接从狐九脸上蹬过，落下一个不尴不尬的爪印。很明显，那些黑猫逃开的路线，是为了躲避宇文渊。

恰在这时，宇文渊顺着黑猫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二位客官，这里打烊了。”还不等狐九两人坐下，店里的小二便懒洋洋的开口。

“这还不到午时，凭什么就打烊了啊？”被蹬没了尊严的狐九没好气的质问。

“今日是黑狸神生辰，城里的人都去狸山参拜了。”小二眼皮抬也没抬，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黑狸神？”狐九有些不可思议，世间竟有凡人会认黑猫做神？狐九在他有限的记忆范围里搜索了一番，他十来年前曾经在这里混过一段日子。他记得原本的谷原城是个专门售酒的小城，城里自酿的白云酒是顶好喝的，喝了便像躺在云里一般飘飘欲仙。

城里十之有八供的都是仪狄或杜康，什么时候开始供的黑猫，实在不得而知。

“唉…又是外来人。”那小二的语气愈发不耐烦：“半年前，咱们这儿生了场瘟疫。多亏了黑狸神下凡相祝，救了咱们这儿大半人命，所以自然供奉起来了。”

“那你为何不去？”宇文渊问道。

“我？我又不信神佛。”那小二抹了把脸：“再说，说是什么黑狸神，我看就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何以见得？”宇文渊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多话？告诉你打烊了打烊了。”

狐九与宇文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这个丧脸小二给轰了出来。

重新来至门外，听了方才小二的话，狐九与宇文渊方才注意到主街上那零星的行人，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神色匆匆的赶路。

一狐一道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跟了上去。

与那小二说的一样，众人的目的地都是距谷原城三十里外的狸山。

狸山本名离山。

自从那供了那黑狸神，便随着那个狸字改叫了狸山。

狸神庙就在狸神山脚下，说是庙，其实只是个巨石垒起的亭子。

神像也不是整块石头，而是千百个大大小小的黑石堆砌成的一只看不出眉眼的黑猫形状。

迎接信众的也不是和尚，不是道士，而是成群结队的黑猫。

狐九与宇文渊跟着人群，敷衍的朝拜着。

“呵，什么东西，让妖祖宗拜他，也不怕折寿。”狐九边低头边小声嘟哝。

也许是狐九与宇文渊去得晚，等轮到他们磕头时信众都一起儿一起儿的散了。

只剩下几个信痴还分散的跪在何处虔诚的拜着。

任由那些散漫的黑猫在他们身上蹦来跳去。

宇文渊不动声色的在每个痴拜的人身边停了一会儿。

一个是求财的，一个是求官的，还有一个是求长生的。

世俗之人所求，大约都是如此。

“道士。”狐九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抓着两个供台上信众们刚刚留下的鲜果，一个自己咬了一口，一个递到了宇文渊面前。

“看出来了？”宇文渊接了果子，收在怀里。

宇文渊几乎不用进食，他所有收起来的食物，都是留给那只狐狸的。

“看出来了。这猫就是猫，石头就是石头，这群人拜的都是无灵无神的凡物。”狐九啃净了手里的那个，果然又伸手要走了方才递给宇文渊的那个。

“无灵无神，却能哄来无数凡人供奉，不简单。”宇文渊眯着眼睛，看着那几个磕得额头流血的信徒：“狐狸，我们回城中看看。”

狐九与宇文渊回去时已至黄昏。

黄昏时的谷原城比起白日热闹多了。

街上人头攒动，商铺灯火通明。

白日里随处可见的黑猫却不见了踪影。

见了热闹的狐九瞬间将一切疑虑抛诸脑后指着一间顾客盈门的酒楼兴奋道：“道士，我要喝酒！我要吃肉！”

宇文渊跟着狐九走了进去捡了空桌坐下，店小二殷勤的上来抹着桌子：“二位客官用点什么啊？”

“你……”狐九认出了抹桌的小二分明就是白日那个小饭铺里将两人轰出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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