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醉胭脂（下）（1/2）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
宇文渊吩咐狐九等人黄昏之前打探出这城中荆棘布满之处，而他则要闭关打坐一日，算是给那些少年们一场历练。
狐九在临安城里四处都是熟人。没了拘束的他像个东道主一般招呼着岚泽等人。
一时去东市买新鲜出炉的枣糕，一时又去西街吃最上等的赤豆小汤圆。一路上杂耍，歌舞，没有一处热闹不凑。
实在逛不动了，才在一处茶馆里落脚。
狐九依旧大大方方的要了一桌点心两壶热茶，边吃边和身边的几人一齐摆弄方才集市上买来的玩具木人，仿佛宇文渊晨起的吩咐连个耳旁风都不算。
“额…小胡师弟。那个门主让我们出来，是找这城里的荆棘布满之处。还要寻到那些姑娘的魂魄。到时辰了…咱们不如…”
“急什么？”狐九咽下嘴里的点心。“这城里的荆棘之地，不就是荒宅子么？荒宅子的故事你还怕打听不到？”
“额…那还是先问问？”
“小二！”狐九摆摆手，唤过一旁端茶水的小厮。
“九爷…额不…胡小道长，您有何吩咐？”
“这城里有没有什么荒坟鬼宅之类的地方？”
“这临安城里怎么说也千八百年了。这样的地方太多了，不知您问的是哪一处？”
“嗯…就是最老，最邪门，大白天也没人敢路过的那种，最好是里面原本有什么牡丹海棠之类的。”
“诶诶诶，这样的地方我知道一个。”邻桌一个饮茶的穷书生端着他那两碟寒酸的点心凑过来，很明显是想讹诈狐九一顿。
“说来听听。”
“从这里往西，大约四五十里路的地方，有个白府，原先仿佛是前朝开国时一位乡绅的府宅。到如今也有个一二百年了罢？相传他家的少爷养了一株牡丹，原本也没什么。谁知后来那少爷娶了一个媳妇，媳妇就是那株成了精的牡丹，把少爷迷得将死，请了多少法师都不管用，一来二去那府上的人便都死光了。那宅子卖了几手，都说闹鬼，一直荒废至今了。”
“那怎么不请昆仑之人过来？”狐九不解。
“小师弟怎么忘了？昆仑是紫阳仙君接管后才为百姓驱邪平乱的。况且自古民不举官不究，一处荒宅子，只怕也无人在意罢？”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太要命的妖，眼看着时间还早。不如黄昏之前我们收拾了它？回去与宇文渊告个假，夜里我带你们去看河灯如何？”狐九听罢对着几人挑挑眉毛。
几个少年一拍即合，匆匆放下银子，又吩咐那小二寻个妥当人将他们一路上买来的战利品先行送回他们落脚的客栈存在柜台上，绝不能惊动最里间打坐的宇文渊。
狐九带着众人先是徒步，打听了几个路人，众人都答不知道。后来便御剑而飞，飞行四五十里后果然瞧见那书生嘴里所说的那处荒宅。
“果然，就是这里了。”狐九指着大门上那稀破的匾额道。
“奇怪，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怎么路上一个人也不知道呢？”岚泽疑惑。
“也许是这地方年深日久，大人都不许孩子过来，久而久之便都不知道了。”另一个小道士清泉摆了摆手。
“那…那书生是怎么知道的？”岚泽又问道。
“别管那么多了，来都来了，还回去不成？”清泉不以为然。
“是啊是啊，眼下是申初，太阳还老高呢，正是妖邪力弱之时。你我怎么说也是从小修炼，连个二三百年的牡丹精都对付不了了？”随声附和的两个小道一名灵修，一名灵德，是一母同胞兄弟两个。
“行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两张灵符，一个伏魔袋的事。趁早收了妖孽，到了夜里还要去看河灯呢。”清泉拍拍腰间的伏魔袋，顺势登上阶梯，推开大门。
众人随之鱼贯而入，一瞬之间几个少年便被封了五感七窍，紧接着四周藤蔓席卷，将几个少年裹在半悬空中。
唯有狐九还立在原地正中，藤蔓不敢贸然靠近。
“呦，想不到还有个有本事的。”说话的正是方才指路的那个穷酸书生。
只是眼前的穷书生已经是个十足扭曲的傀儡模样。
“你诓我们过来，究竟所为何事？”狐九强压妖力，耐着性子问道。
“自然是报仇啊，你们那个什么仙君灭了我家红莲的元神，我还不能报仇么？”
“那你杀了那些女人，让她们不得全尸，又让她们不得超生，又是什么道理？”
“我的红莲想做这城里最红的花魁，所以自然要她们死了，再用她们身上最漂亮的部分替我的红莲打扮了。”
“荒谬，你的红莲不过是你蔓蒂上的一朵花而已。”
“胡说！那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书生歇斯底里的大喊，最终撑破了那张人皮，变成一团凌乱的荆棘。荆棘正中裹挟着一个看不清真容的黑团。
“呵呵，灭世黑莲？真不愧是长在极旱之地的枯草，二百道天雷劈你不死，剩点渣子都还能活。”狐九额前的狐纹妖印微微闪光，语气不乏轻蔑。
那灭世黑莲本是生在边城的一团棘草，因其顽强生存而得了一位僧侣点化，本是一心学道，修行五千余年，想着有朝一日可正位花神。
只因春日百花盛会之时受众花排挤，自此入魔，自封“灭世黑莲”。
“去死！！！”黑莲发狂怒吼，四周的藤蔓如波涛翻涌而来。
狐九抬掌拖起几团火光，击退藤蔓，回身只见岚泽等人还被悬在半空，随即迅速回身信手化出素日常用法器逍遥扇，凌空抛起，割断几人身上的藤蔓。怎奈那几人七窍五感已封，落地不能自救，一旦落地便会被数千条藤蔓洞穿而死。
狐九飞身格挡，任由背后藤蔓锋利穿身而过，先让几人平安落地，又展开狐尾将几人卷起送出墙外。
“你竟然会救几个凡人？不可一世的九尊大人会在乎几个凡人？”黑莲讥笑，原本那些藤蔓是伤不到狐九的。
若不是狐九多管闲事，他本就可以全身而退。若不是顾忌着那些尚在禁锢的灵魂，还能伤了黑莲的根基，让其折损个两三千年的道行。
“你我都是妖，可我与你不一样。我修的是人道。”
狐九扯下刺入体内的荆棘，鲜血染红了白袍。
这具漂亮的人身哪里都好，只是伤口愈合太慢，即便是狐九，贯穿伤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痊愈。身上有了伤便会影响速度。
灭世黑莲之难缠之处在于，那些藤蔓取之不尽，烧杀不绝，只有一击灭其元神才可平息。
眼下狐九身上有伤，一面疗伤一面抵挡进攻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正在此刻，一声熟悉的龙吟声划破长空。
是宇文渊的龙吟剑。
那身紫袍白裳，穿过飞刺的荆棘，一剑捣入那荆棘包裹的黑团正中。
狐九立刻想也不想倒地装死，或者说是伤重，真的晕了过去。
狐九再醒来时，已经趴在客栈的床上，对面的墙跟前是岚泽等人正在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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