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庄（上）（1/2）

狐九不作妖的第五十五天，终于等到了那个与宇文渊一同下山的机会。

这一次不是降妖，而是驱鬼。

距四方山外三百八十里有一处顾家庄。庄里世代以贩售绣品维生。尤其是美人刺绣，绣的更是神乎其神，栩栩如生。

端阳节那日庄里人都喝醉了，清晨醒来时才发现村口死了个绣娘。

绣娘死状其惨无比，不但双手被砍，脸皮也被剥去了。最可怖的就是待众人赶到绣娘家中时，绣娘那副未完成的刺绣美人手里的美人扇不知为何变成了刀，刀尖处的布料都被血染的通红。众人大骇，立刻将那刺绣焚烧，谁知那刺绣却不怕火，烧了两天两夜都没动静。没了办法的村民只得选出几个壮汉将那刺绣带走，去远处深埋。

又过了一天一夜，跟着去埋的几个壮汉没了踪影，那刺绣又回到原处，美人脚下多了几颗人头。

众人还未来得及害怕，浓烟便从各家门中散了出来，回去看时各家存放的美人刺绣纷纷起火烧的一干二净。

紧接着那日放火烧它的几个村民死一个接一个的死于非命。且每死一人，美人刺绣的足下都会多出一颗人头。

原本宁静安详的小村庄夜夜鬼哭狼嚎，从此再无宁日。

保长也寻过几个远近闻名的道人，一个碎了头骨死在当场，一个疯了跑的不知去向。最后一个刚到村口便不再进去，没身便跑，嘴里连连嚷嚷着：“厉鬼！厉鬼！”

这个故事是岚泽讲给狐九听的。狐九不知哪里捡的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入迷的听着。

“行路之时不要讲话。”宇文渊瞥了眼跟在一行六人的队伍最后的岚泽与狐九。

从晨起到黄昏，狐九跟着宇文渊御剑飞了一路，已然六个时辰没有讲话，好不容易双脚落地竟然连聊天都不许么？

“仙长！仙长您总算来了！”保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连日折磨人已然瘦得脱相了。

跟过来的村民也紧随其后，乌压压跪了一片，连哭代嚎的求宇文渊救命。

狐九冷眼看着，对于村民的哭诉他无动于衷。他更喜欢岚泽讲故事的方式，绘声绘色，引人入胜的。

夏日，戌时天还亮着。为了迎接宇文渊的到来，这个穷途末路的村子不知哪里凑了一桌酒席，摆在保长家不算宽敞的院落里。

桌上的菜馔十分惨淡，大约是听闻修道之人吃素，又弄不来新鲜菜蔬，只能东拼西凑了七八碟农人自家腌制的甜咸蜜饯，并两罐粽子糖，还有一坛热酒。

狐九一点都不客气，不等保长劝酒便连喝了两三杯。若不是宇文渊的浮尘敲到他的头上，他能将桌上那一坛都灌到肚子里。狐九并不在乎什么恶鬼邪灵，左右吃过这一顿到了夜深他便要找机会溜了，从此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狐九其实并不爱饮人间的酒，因为人间的酒比起天界那动辄上千年的琼浆玉液要差的远了。宇文渊不准他喝酒，他便盯着那两罐粽子糖下手。总之，他这样的妖界翘楚能来这院子里坐坐并且没有吃掉在座的任何一个，这群凡人便该感恩戴德了，多吃几块粽子糖又能怎样？

饭后，保长又与宇文渊说了说这村子里恶鬼出没的时辰，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围观的村民便匆匆离去，回家紧锁大门。

宇文渊则吩咐随行众人各自安歇养神，至入子夜时分再行布阵结界，驱邪捉鬼。

转眼亥时已过，众人分居两室和衣而眠。

夜深人静之时，狐九悄然起身，蹑足潜踪来至门扉之前，挥袖幻化成了一股烟气顺着门缝钻了出来，烟气飘散聚拢在正院当中又化成了狐九的模样。

“小道士，后会无期。”狐九大摇大摆的走出院落，在那鬼气森森的村子里疾步穿行，心里盘算着是先回青丘吃些新下的石榴，还是先回临安重新投入那三十二个红颜知己的温柔乡里，又或者往南山彩羽洞等脱身的孔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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