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爱洛漪丝的梦（4）（1/2）
关于遇见琼的那晚所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更多记忆。仔细想想，也许是琼和姐姐刻意不让我记得。总之，我只记得睡到半夜被惊恐的尖叫惊醒——外面被一群皇家士兵围住了。他们洞悉了我们想要投奔“暴民”的意图，竟然叫嚣着要把我们全部处死，便在仓库周围堆满了柴禾。我握紧了姐姐的手，一边盘算着该如何救出大家。
就在我们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阵阵马蹄声响起，转眼间来到我们眼前。“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让你们在这儿杀人！”为首的一个巫师举着火把愤怒地说，同时四周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刚才说话的那个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个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个前锋是谁？”“安提俄克·勒卡斯，据说以前还是个贵族呢……”
然而，对于这些我听而不闻，甚至对已经抛弃贵族身份、化名为安提俄克·勒卡斯的哥哥亨利也未曾注意，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战马上。火光中，他黑色的眼瞳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幽暗，而是闪耀着对暴行的愤慨。一道光芒闪过，他已彻底击倒了那个企图点火的士兵，却未料另有一道光芒从对面射来，也想阻止士兵的行为。光芒交汇，如同烟花照亮了夜空，黑发青年举目望去，不禁怔住了。
“爱洛漪丝，你来了！”
他脸上散发着纯粹的喜悦，隔着千万人厮杀的战场他呼唤她，朝她飞奔而去。可是陡然间，他想起了他曾对她的欺骗，于是策马的手迟疑了，眼中重新被犹疑与痛苦所占据。当战马奔到姐姐面前时，他只是勒住它，然后小心地朝她看过去。这番神情的变化被姐姐全部看在眼里，误解了他内疚的含义，于是一直以来盘旋在心中的疑问便冻在了唇边，从此也再没说出口。她回目相望，似喜似悲。
也许，这段恋情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一开始他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怀抱了许多心思，而并非如蔷薇一般纯白无瑕。只是那时他们那样年轻，以为可以用结局的幸福来弥补开端的错误。从他决心抛开对贵族的成见与仇恨、抱住姐姐的时候，从姐姐不远千里来寻找他的时候，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可是，裂痕已经产生了，如同虫噬一般密密匝匝，最终致使爱情的城堡千疮百孔，轰然而碎。
但是，每一段恋情落幕前的余晖，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终归是美丽的。那时，他们都压下了对彼此的疑问，尽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伊格诺图斯嘴角的微笑比以往更殷勤更动人，姐姐的笑颜也是前所未有的娇艳，她似乎预见了爱情终将消逝一般，尽情地享受这最后的日子。但是，审判日还是来到了。几天后，传来了国王的军队兵临城下的消息。领兵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德莫斯，而此时查理他们恰好在苏格兰高地给投奔者划分土地，不能及时赶回，守城的重担便落在了伊格诺图斯的身上。可是圣安德鲁斯城士兵的数量远远不及进攻军队的人数，这一仗该怎么打呢？大家对此忧心忡忡。
“我不能输，”伊格诺图斯沉声说，“这一仗关系着整个圣安德鲁斯全城贫民的性命，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赢！”
这是坚定的自语，可是落在已经怀有二心的恋人耳中，更像是小心的试探，她不由得握紧了手，“那……不如用冠冕试试？听说它有着关于‘守护’的力量，说不定会有用。”
他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眼，然后低下头去，眼中有一丝凄凉与无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啊，你应该猜到了。我之所以受命去你家当教师，一方面是为了情报接洽，方便我们日后推翻贵族的统治；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听说这冠冕非常神奇，希望它能为我们所用。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听凭你的裁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我应该要承受的。”
可是，其他的话，为什么不说呢？告诉她，尽管他们的相遇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但是爱情却是真实存在的；告诉她，在激烈的争论与朝夕的相处中，他已真的爱上了她。他的嫉恶如仇，他的偏执刚烈，令他自己首先就不能接受这样的不堪，所以故意抹去了爱情的痕迹，因此那一天，他没有说，从此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是的，永远。第二天战事非常激烈，圣安德鲁斯城渐渐抵挡不住。就在众人快要绝望之时，忽然听见几声惊呼，我怔住了。
姐姐站在城头，手里攥着金色的冠冕，鲜红的裙角在空中猎猎飞舞，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花。她明亮的目光落在了城下的年轻将领身上，一时间，整个战场传遍了她的嗓音，温柔而又决绝：
“卡德莫斯，援军马上就会到来，你是打不过的。为了不让这许多士兵白白牺牲，我请求你，退兵吧。”
“罗伊娜……”那个始终默然不语，甚至面无表情的人看着她，握紧缰绳的手隐隐暴起了青筋，“我不能。”
她唇边忽现微笑，刹那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我心里。传说冠冕可以发挥巨大的守护力量，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它发挥出来，否则伊格诺图斯也不至于为守城一筹莫展，难道姐姐想要……
“那么，祝你旗开得胜。就让你的军队，踏着我的尸体进城吧。”
我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朵蔷薇花在风中张开了花瓣，然后缓缓坠落。
伊格诺图斯，他只来得及抓住了她裙子上的一缕丝绵，他睁大眼睛，看着那朵深红色的蔷薇就这样从指间凋零。
卡德莫斯救了她，他的军队最终没有踏进圣安德鲁斯城一步，几天后随着查理的援军到来，他彻底地撤回了东艾尔郡。在他撤走之前，伊格诺图斯获准去见姐姐。冠冕果然在最后关头保护了她，令她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也许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经彻底死去了。
后来的事，我是听这两个男人分别转述给我的。那天伊格诺图斯满身酒气，颓废得不成样子。我急忙跑过去不停地摇他，“怎么样？罗伊娜怎么样了？”
“她？她好得很，”他斜着眼笑，酒气一阵阵翻涌，“她要结婚了。”
“什么？！跟谁结婚啊？”
“那个贵族少爷。”
他告诉我，当时他不顾一切要带她走，可是她冷冷地拒绝了他，并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简直是一个焦雷炸在了头上。
他说，爱洛漪丝，如果你还在为我欺骗你的事生气，那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甚至对我用钻心咒都可以，但是你不要这样说，我求求你。
她只是低头，对不起。
他一下子着急起来，抓住了她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这一切一结束，就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吗？我送你的蔷薇花环，你还戴在手上，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她说，是，我不记得了，就算这样说过，那也是不懂事的时候说的，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
他的心就像浸在了冰窖里，那种死寂的冷意，慢慢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不懂事，他低语，原来你是这样看的。那，你也不爱我了吗？
她扭过头，我不爱你了。
看着我的眼睛！他大声说，如果是真的，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过去对我所说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我在做梦，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她终于把脸转过来，我不爱你了，这可以了吗？
他松开了按住她肩膀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地坐在了地下，而她如泥塑般呆坐在床上。良久，他说，那么，你是一定要结婚了？
是，和卡德莫斯……
和一个贵族……他满是自嘲地笑了，似带恨意，又似悲凉：是啊，我早就该想到的，会有哪个贵族小姐真想嫁给一个贫民呢？到头来她还是会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姐姐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她急切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但仍是没有再说什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住泪水，最后叫住了他。他转身，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她却生生撕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她说，我妹妹……海莲娜就拜托你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她，我祝你们永远幸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