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回到最初的地方(1/2)
夜色如最深沉的雾,遮盖了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只见这几个影子飘到了一座废弃的大教堂,使之看上去更像鬼屋。
伏地魔挥了挥手,昏暗的礼堂立刻明亮了起来,他开始着手布置炼制魂器需要的魔法阵。“主人,这样能行吗?”虫尾巴小心翼翼地问,“秘卷上不是要求什么‘三星连珠’的天象,又是什么‘六人魔法阵’,可……”
“条件不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要让魔法阵以为我们的条件是齐全的,那只需要一个混淆咒而已,你觉得,那个能骗过火焰杯的混淆咒是教给小巴蒂·克劳奇的?”
“是……主人英明。”
“当然了,有的条件能做的还是要做,这样可以减轻我施咒的负担,”伏地魔说着,示意斯内普划伤手臂,取出鲜血,“喔噢,虫尾巴,”他制止了虫尾巴效仿的举动,“不好意思,按你的水平,你只能算我们的后辈。”
虫尾巴面色苍白地割下了肉,痛得脸都变形了。“好了,你们可以去外面守着了,放心,”他看着斯内普怀疑的脸,嗤笑了一声,“到时候复活石是你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又没有什么想复活的人,我要的只是老魔杖和隐形衣。”
“……遵命。”
等斯内普和虫尾巴出了门,伏地魔这才重新布置魔法阵,那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当一切准备就绪、稍作休憩的当口,他不知怎么就端详起了四周。
多少年、没有来过了……
破旧不堪的彩绘,巨大的耶稣和圣母雕像,沉闷的灰黑色墙壁。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念咒毁灭这里,因为这使他想起了往事。
是的,我没有想复活的人。因为,我巴不得全世界都死光了才好。
周围的一切像是被吹了一口气,霎时鲜活起来,褪回到最初金碧辉煌的色彩。童年时,他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祈祷日。这家孤儿院隶属于教会,管教孩子十分严格,甚至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洗漱,祈祷,望弥撒,课程则是枯燥无味的神学和拉丁语法。甚至,不准师生之间,或同学之间产生友谊,一旦发现有这种情况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学监总要把他们分开,因为他认为这会妨碍他们信仰的虔诚,以至于无法获得救赎。每当全身漆黑的修女颂扬上帝、并说他们也应当这样做时,他都觉得她们非常丑陋且愚蠢。那时,他仅有的乐趣就是用一个破旧的放大镜聚焦阳光,观察那焦点如何烧死蚂蚁,或是剪去燕子的尾巴,让它无力地坠落在地。在他看来,这比学业要有趣得多。
起初,他只是把对课程的厌烦深藏在心里,毕竟他很清楚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所以表现还是不错的。对于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他总是很轻松地把它们拿下,谁知,这成了他一生不幸的起点。
“喂,你别以为考第一就了不起,”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孩比利·斯塔布斯嚼着口香糖斜睨着他,一群人跟着哄笑起来,“考第一又有什么用?永远不会有人来接你出去。”
“你说什么?”
比利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呦,戳到你痛处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妈在生下你第一天就死了,你连你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接你了!”
平生第一次,他挥出了拳头,直到今天他也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要把自己和世界全部都摧毁殆尽的感觉。闻讯赶来的修女分开了他们,那些人自然把过错全都推到他身上,他被罚关禁闭。在那间阴暗潮湿的禁闭室里,当他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看清空荡荡的室内只有一座耶稣的雕像与他相对时,从前对神的不屑全都转成了愤怒。
倘若这人与那人有嫌隙,总要彼此包容,彼此饶恕。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
修女常常教导的话浮现在脑海。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要饶恕他们?而他又犯了什么错,必须要神来饶恕?!
在他受苦受难的时候,神在哪里?所谓救世主,就是什么也不做,而白白享受人们的供奉吗?既然如此,要神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你,真的存在吗?”黑暗中,孩子感到愤怒之火在熊熊燃烧,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胸膛,呼之欲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来拯救我呢?!”
嘴角挂着怨毒的笑意,他向神像伸出手去,它竟然在瞬间化成了碎片。他吃了一惊,急忙捡起碎片,试图将它拼凑起来,但神像却再也拼不起来了。
那一晚,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感到有股全新的力量在胸膛里、在指尖上跳动,令他有种莫名的兴奋与罪恶。
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
不,神灵是不存在的,他将碎片踩在脚下。神明不会出现拯救自己,尽管修女如果知道了他的想法会吓晕过去,但他从这一刻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神的信仰。
那天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同时失去了以往的优秀,公然逃课,成了最令人头疼的学生。学监从规劝到严惩,再到彻底的失望,终于不再管他了。那几个男孩更加得意,不过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忍受他们的谩骂和讥讽了,每次都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到一条没有人的长廊独自坐着,望着被四面围墙围住的铅灰色天空,呆呆发愣。将来该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就这样永远被困住?这时他总会拿出母亲留给他的那个挂坠盒,将它贴在脸上,心才能平静一会儿。他甚至觉得里面有一个跳动的心脏在缓缓搏动,就像是母亲温柔的爱抚,这使他温暖。
可惜,连这样的平静都是一种奢望。那天,学监告诉他,本来要推荐他被一对教授夫妇收养,因为他近来表现太差,就改成推荐比利·斯塔布斯了,希望他以此为鉴今后改过云云,他才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先是竭尽全力排挤他,再在大人面前装出一副天使般可爱的面庞,用他被践踏的梦想当做翅膀,逃离这所教会孤儿院。而他竟这样愚蠢,被他们拙劣的手段所骗,就这样自暴自弃。
“汤姆!汤姆!你去哪儿?”
平常最照顾他的一个修女在他身后焦急地呼喊,而他没有回头,只是一直跑啊跑,不知怎么就到了那条长廊。举目四顾,除了墙还是墙,令他心中一片茫然。此后的很多年,他在梦中还常常回顾这个场景,凹凸粗糙的高墙和低垂的铅灰色天空,从此定格成他一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说来奇怪,他已经记不起是哪一天自己真正能对魔法操控自如了。这本该是他最值得铭记的一天,因为那一天他获得了神力,并且将它运用得极为娴熟。那一刻在欺凌他的人面前的扬眉吐气,他应该绝对不会忘记才对,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相反,他只记得那呆板的彩绘,昏暗的礼堂,全身黑衣的修女,以及那条永远跑不到尽头的长廊,和它头顶低沉的天空。
从那时到现在,没有解恨的感觉,没有,反而只有一阵……空虚。
伏地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否定了它。笑话,他这一生征战四方、穷奢极恀,做到了普通人两辈子都完不成的事,他怎么会空虚呢?难道真的是被邓布利多喋喋不休的说教干扰了吗?
他脑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遇见邓布利多时的情景:他被修女们带进宽敞明亮的会客室,一位须发银白的老人坐在那里等着他。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一个想法:是不是那位老教授终于发现比利是个骗子,要改为收养他了?
见他进来,老人起身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汤姆。”
他的笑容过于和蔼可亲,令他呆了一下,因为从来没人对他笑得这么慈祥,他这一生所见的面孔大多是冰冷的、惧怕的、无表情的,这反而使他生出了一丝警惕。迟疑了一下,他才伸出手去握了握。老人把一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拉到他身边,这样一来,他们俩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住院病人和一位探视者。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加深了这种印象,老人说,“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教师?”他想起了刚才的想法,心中一阵激动,可一想到比利说不会有人来接他,又令他感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几乎无法抑制,“是不是就像‘医生’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她叫你来给我检查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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