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情敌（2/2）
王凌云童言无忌，将皇帝的小心思赤条条地剖开来，着实伤害了皇上的端庄面孔。
顾夜亭气得用手指在檀木扶手上捏出了凹槽，强压怒火道：“王小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道王家的产业就没有依仗云海中的商道么？商人无利不起早，不然又怎会如此大手笔的援建戍边军的水军？”
“你少拿那些肮脏的心思来揣测我，以为人人同你一样！”王凌云怒道：“现在如你所愿，云海商道已断，但我对顾大哥的感情没有丝毫减损。若他有需要，我仍可将王家产业悉数奉上，绝无二话！”
“不要以为断了区区一条商道，就能斩断我与顾大哥的感情！”
皇上气得发抖，一把捏碎了扶手。由于担心顾骓的反应，邢蓝的死讯隐而不发。而王凌云的此番表态，对即将失控的戍边军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顾夜亭动了阴沉的心思，但他不敢再简单粗暴的要了王凌云的命，唯恐再刺激到顾骓，令事情更加棘手。他只问那爱得天雷勾地火的年轻女子：“那要如何才能斩断你与顾帅的感情？”
“除非顾大哥亲口告诉我，他讨厌我，我与他绝不可能。”王凌云高傲地颔首。她太了解顾骓，顾大哥对她是疼惜的，绝不会将这种伤人的话说出口。
“好，”皇上站起身来，阴恻恻的微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顾骓独坐在屋内枯等，他从周遭肃穆的氛围判断出，自己此时不能出门。
房门忽的被推开。他看见皇上走进来，慌忙起身，又看见王凌云跟在后面一起进来，一时错愕不敢相信。
“顾大哥！”王凌云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只是那高大英伟的皇帝紧挨着她的顾大哥站了，令她不敢再靠近。
顾骓见到王凌云也十分高兴，意外地瞥过皇上那张阴郁不定的脸，不知他又是什么打算，居然会把王凌云领过来。
“凌云。”他不敢有过多的表露，只微笑着轻唤她的名字。
“顾大哥！你最近还好吧。”王凌云连声问候，她断不敢把麻子说的大帅身体抱恙一事捅破，只是心疼地望着那单薄的人。
“我挺好的。”顾骓随口胡诌，不愿让她担心。
碍于皇上在场，两人都克制着，说出口的话极少，可那两双眼睛里的眼波流转，还是扎痛了顾夜亭的心。
“好一个郎情妾意，”皇上绕到大帅的身后，紧贴着他，呼吸喷到了顾骓的脖颈里，只道：“朕见了很感动。”
顾骓寒毛直竖，他知道皇上最见不得他和王凌云来往，此番一定没有好事。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个瞬间，皇上的双手环绕过大帅的胸前，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顾骓苍白的前胸和脖颈，还有上面新伤叠着旧伤，青紫夹杂着殷红的诡异伤痕。
即使两人身在神域，顾夜亭也没有一晚曾放过他。
皇上总有一种急迫而紧张的压力，觉得能得到那人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每一天都要吃干抹净，不愿浪费。
王凌云目瞪口呆。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顾骓身上的伤痕她在丽春苑的姑娘身上经常见得到。
顾骓面对他曾想娶作妻子的王凌云，那个他付诸过最纯粹最美好感情的姑娘，总不愿意太狼狈，想要保留最后的体面。才会对她笑得如春日的暖阳，一丝哀伤也不愿提及。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顾骓的眼泪夺眶而出，挣扎着要穿好衣物，可皇上不允许，制住他想要拉上衣襟的双手，任由那些暧昧的伤痕暴露在王凌云的视线中。
皇上趁着怀里的人挣扎，埋头又在他的右颈啃上一口，留下一道新的红痕。这才挑衅地看向仍愣在原地的王凌云，道：“王小姐，这些伤是怎么回事，不需要我再给你细细解释了吧。”
他伸手抚上顾骓的左胸，轻摁住一处伤痕，玩味地说道：“这是昨晚弄的。”
手指又巡浚到右边，道：“这是前天夜里弄的。”
顾骓啜泣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屋内暖气烧得很足，那半裸着上身的人却颤抖不止，几乎要站不稳了。
顾夜亭低头咬住他的一边耳朵，低声蛊惑：“你将她赶走，赶得远远的，我便放过你。”
顾骓绝望地抬头，只冲那还呆愣着回不了神的王凌云喊道：“凌云，你快走吧，以后别再缠着我了。”他强忍着不再流泪，显得坚强而决绝。“事已至此，我们不可能了。”
王凌云蓦然惊醒，眼中又惧又恨，定定地看着皇上良久，又扫过狼狈得令她不忍再看的顾大帅，终于哀嚎出一声：“啊！……”扭头跑了出去。
“让他走，别拦他。”皇上冷冷地对门外的亲随下令，随即摔上了门，不再容许任何人打扰。
他深情地帮顾骓拉好衣襟，心疼地将那仍在发抖的身躯拥进怀里。
邢蓝的死讯像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来。今日斩断王凌云的情丝，以绝叛军财路，是不得不为之事。
他也清楚自己对顾骓太残忍。至少他依诺留了她的性命。
皇上毫无章法地吻着大帅的面颊和头顶，细碎的吻像是无声的道歉。
人死不能复生，死讯终究瞒不住。饶是皇上也不知道，能这样拥着顾骓的机会，还剩多少。
车马已经备好，停在天坛外。虽是临时结队，却训练有素，在暗夜中挂着整齐的灯笼，不见一丝慌乱。
顾骓看见远处的青髻，正欲走过去骑马，却被皇上拉住了。
“少康，夜里冷，陪我坐车吧。”皇上道，恳切得近乎乞求。
顾骓脸上的泪痕未干，任由他将自己拉上车。
此时，驻守齐都的禁卫军中传来阵阵异动，他们得了密令，今日将要行刺皇帝，解救大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