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2）

高亦楫的求婚来得太自然，在一个我完全放松、甚至毫无形象可言的时刻。可是我后来回想，似乎“求婚”这道题，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哪怕我自诩为“高分考生”。

我帮客户设计过很多方案，大致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是虽然古老又没创意、但实际效果非常显著，比如把戒指藏在蛋糕、饺子、鲜花、甚至冰箱里，总之就是藏在一切能藏的地方，然后突然让它登场亮相，在灯光、氛围、情境都渲染得非常到位的情况下，这枚戒指的出现毫无疑问地会将气氛推向最高潮。这种方案我设计过不下八十次，屡试不爽，毫无例外。

另一种其实换汤不换药，在第一种的前提下，加上少许创意，比如我曾经的一位客户，他上大学时得过一个校级魔方比赛一等奖，我建议他去定做一个魔方，把戒指藏在里面，在某个实际恰好的时刻突然把它拿出来，炫技般把它拼好，当所有图案组成“我爱你”或者“一颗心”的时候，戒指从中间升出来。这位客户的好友录下了他求婚现场，他很开心地发给了我，效果那可是相当的好，那一刻准新娘脸上惊讶又幸福的表情让我和吉利哥乐了半天。

当被求婚这件事落到我头上，它完全不是我设计过的任何一种。

那天晚上，高亦楫盯着电视屏幕，腿上摊着电脑记笔记，我啃着鸭脖，盯着平板看综艺，我俩一人占据客厅一角，保持一个能看见但不会打扰到对方的距离。

我正盯着屏幕无声傻笑，高亦楫在那边忽然叹了口气。我心下奇怪，因为他在看一部严肃的、据说是记录了他行业所有历史性创举的纪录片，所以我一直保持安静，除了中途偶尔被鸭脖辣到吸几口凉气，但我为了补救一般立刻猛灌几口冰啤，所以总的来说——他这声叹气不应该是被我打扰，而是在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具体而言就是时而感叹自己出生太晚——绝妙的点子早被前人玩过，时而感叹自己出生太早——汽车能起飞的历史性时刻还没到来。

于是我没理他，继续沉浸在综艺里继续静音傻笑。

然后这厮又叹了一口气，这次竟然直接叹出了声，气从他的丹田发出，最后压到我的丹田，沉重得像是欠了高利贷一样。

我“咦”了一声，“怎么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我敷衍的态度不甚满意，于是我郑重地按下暂停键，扭头看他，还放下了手里的鸭脖，“怎么了，高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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