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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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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简短的两个称呼时, 太宰治的耳边仿佛再度响起了那个少女的声音。

——“太宰先生不觉得这样听起来就像是我一个人的太宰先生一样吗?”

无比雀跃的声音。

于是那时候的他是这么回答这个声音的——

——“那就让我成为月见一个人的津岛修治吧。”

他答应了她。

然后,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好像就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津岛修治了。

那个不知道是谁为她立下这块墓碑的人于是就用这个称呼称呼她:津岛月见,津岛修治之妻。

那一瞬间, 太宰治有些想笑,但他却明显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他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腔, 让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或是痛苦,脸上的表情安安静静的,可眼神看起来却很茫然。

很茫然很茫然,像是一只被丢在大街上的猫, 头顶下着大雨, 他蹲在街头, 连眼睛都被雨水打湿,可怜又迷惘,却还在不停转动脑袋去找将自己丢掉的主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丢掉了——

那种空茫感带着一种一脚踩空的坠落感。

他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无计可施,好像他在来到彭格列之前, 算计着怎么从彭格列雷守手中拿到十年后火箭炮这些全部的念头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用处。

他用一种长久而专注的眼神去凝视着这座墓碑。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站在墓碑前, 思绪才逐渐回笼, 那茫然的神情在他的眼眸中转瞬即逝,然后就消失了,像是湖水上泛起的一丝水纹, 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 胆小又多疑, 即便一个人时,也要将痛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埋在心底,不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看到。

好像只要这样做,他就能骗过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似的。

太宰治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想法,他想了很久现在自己应该拥有的想法,但脑海中除了他每晚梦到的那些破碎的记忆和黑发少女和他隔着好像一个世界望过来的毫无波动的眼神外,他却怎么也无法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意识像是在这一刻被中断了一样,理智被剥离身体。

他在墓前站了很久,才忽然觉得,他也许应该碰一碰她。

没什么理由的,他只是想碰一碰它,就好像他第一眼见到月见里月见时,毫无理由的,他就想抱住她,想像猫一样,把自己的尾巴都缠上她的手腕。

然而就在他蹲下|身,想要伸手去触碰这块墓碑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太宰?”

那声音沉稳低沉,却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太宰治回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芥子色马甲,手里抱着两束花的金发青年。

此时正下着雨,碧蓝的天空被云翳遮掩,青年戴着一副眼镜,另一只手上撑着一把伞,皱着眉看他。

那是个很容易读懂的人,太宰治轻而易举就从他脸上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熟悉,怀念,还有出现在这里的意外。

想都不用想,太宰治就猜到了这应该是十年后的他所认识的人。

并没有解释自己是被十年后火箭炮打到了十年后,他从墓碑前慢慢地站起身,将眼底汹涌的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的,而后举起手,笑眯眯地和眼前的人打了个招呼:“哟。”

“哟你个头啊哟!”被他这轻松从容的态度所激怒,对方直接把伞面对着他的脸扔了过去,“你这家伙这几年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当初就丢下一句‘我去找「书」了,拜拜’,连封辞职信都没有,这么多年来还跟石沉大海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这混蛋怎么还能在见到我的第一时刻说哟!”

虽然金发青年气势汹汹,看起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但太宰治却依旧轻易地从他的话语里读出了关心。

他避开扔过来的伞,眨眨眼,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道:“那就——嗨。怎么样?”

他还问他怎么样。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刚才还在眼前的这个太宰治身上感到了些违和,明明已经快十年没见了,但眼前的这个人非但没有一丝变化,甚至好像还更年轻了一点。

但现在看来,国木田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完全就是毫无用处,他可以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太宰治那个人间之屑本屑了!

毕竟这种多说一句话就想多揍他一拳的感觉也只有太宰治本人了。

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给某人一拳的冲动,国木田走过太宰治身边,蹲下|身,因为只是小雨,所以他也没有从地上将伞捡起来,而是直接将手上的花分别放在了津岛月见和那座没有名字的墓前。

一束红色风信子,一束白色玫瑰。

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太宰治也跟着国木田一起蹲下。

他抱起金发青年放在津岛月见墓前的红色风信子,一脸警惕地看向他:“红色风信子的花语是感谢你,你的爱充满我心中——你是不是对我太太有什么企图!”

还没和十年后的津岛月见见上面,甚至还没让十年前的月见里月见对自己温柔一点,但此时的太宰治却已经格外主动地将对津岛月见的称呼改成了太太。

正闭上眼准备为曾经的友人送上祝福的国木田额头默默跳上一个十字。

“她的墓那么新,应该经常有人来打扫吧——你绝对对我太太有什么企图吧!”

实在忍不下去了,国木田站起身,直接一脚踹在了太宰治身上:“我只是按照月见里她的喜好把她喜欢的花送给她而已!而且这里也不止有我一个人会来而已,芥川龙之介和黑蜥蜴的广津柳浪每周都会来一次,这话你应该去对芥川龙之介说!”

如果只是头两年每周都来那就算了。

都已经快十年了,芥川龙之介早就已经跻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了,却仍是保持着每周至少来这里一次的频率,太宰治这混账怎么不先问问人家是不是对月见里月见有企图!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芥川龙之介的妹妹以及江户川乱步也常常来。

只不过这两个人来的都毫无规律,有时候一星期能过来好几次,有时候一个月也不一定会过来。

来为津岛月见扫墓的时候,国木田独步有时候也会在墓园门口或是墓碑前碰到他们,水火不容的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也只有在这里才会停下对彼此的敌意,彼此对视上一个眼神,然后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

想想别人为月见里月见扫墓的频率,再想想太宰治,国木田就觉得心头涌上一阵火气,脚下的力道更重了点:“所以说既然这么在意他,你这家伙这些年到底滚到哪里去了!”

“唔,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是去找「书」了。”巧妙地把自己从国木田的脚下挪了出来,太宰治坐在津岛月见的墓前,这么说道。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你那种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恩,因为我是来自十年前的太宰治哦。”

“你这家伙现在推卸责任都推卸到十年前的你自己头上去了吗。”国木田不仅不信,反而对某人这种连十年前的自己都要坑害的行为表示十分不屑。

太宰治笑了笑没有说话。

细细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串一样一颗一颗砸了下来,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一身风衣和柔软的头发都落满了水汽。

指尖顺着墓碑上津岛月见的字迹慢慢走了一遍,而后太宰治将头后仰,以颠倒的视角看向较之他偏后的国木田,脸上露出了会让不知道他本性的人觉得乖巧又无害的笑容:“说起来——你叫什么来着?”

国木田独步:“哈,你这是在假装失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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