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动身（1/2）

这是一座高耸的礼堂，壁顶的天花板上还留有上世纪的壁画。肥嘟嘟的小天使喜笑颜开，全身赤膊，一条飘逸的白带延伸到一旁高贵的女神身上。

下方乌压压一片学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或者说火辣无比更加切合一点。他们头戴博士帽，有的人穿了学士服，有的人只堪堪披了条襟带，内里深V或露背裙层出不穷。即使老师还在讲台上发表振奋人心的讲话，眺望各位学子的明媚未来，座位上的人们已经开始了叽叽喳喳。

“Qin果然还是那样！”

“老土的中国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年，整整四年，他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集体活动！我还以为他毕业典礼也不会来了呢。”

在一众高鼻子大胡子男人中，一张亚洲面孔显得格外出挑。他正襟危坐，看上去就是中国从小到大学校老师最喜爱的小乖乖，可惜，他正在欧洲。

宽大的仿佛从爸爸衣柜里偷来的西装，的确是问爸爸借的，黑色领带循规蹈矩，为了毕业典礼特为购买的男士皮鞋，可能今夜过后就要在闲鱼上重见天光。在这个以叛逆为流行的地方，他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但不管怎样，今日的毕业典礼是对他的嘉奖，他在这里优秀地，孤独地完成了四年的学习。尽管他一个同班同学的名字也叫不出，小组作业从不出席，他依旧以高分毕业，马上逃离这里。

秦西握紧双拳，在老师叫到他的名字时——“QIN”，四年了，这位西班牙人仍旧发不准他的名字，他大步地走向舞台，领过属于自己的证书。

大家兴奋地互相交流，彼此交换证书，秦西宛若一尊不动佛，谁知他心理也是激动的呢？

今天不仅是他的毕业典礼，他向康奈尔申请研究生的回复日，就是在今天。

见周围已经开始两两三三撤场，他也不再忍耐，急忙从西裤里掏出手机，不断刷新邮件。

Gmail里充斥着租房中介给他发的垃圾邮件，此时更显心烦，亢奋着面瘫的秦西右手大拇指向下滑，向下滑——有新邮件了！

点开一看，是马德里大学祝贺他今日成功毕业的恭贺邮件。

他暗骂一声，愤然关闭，手机也不给面子地就此无电关机了。

秦西傻楞在了原地，只有种想把这部用了四年的臭东西狠狠甩出去的冲动，和这四年的回忆一起。

他理了理衣领，打算就此回家，却猛然听到远处有人叫他。

还有人叫他？他暗暗挑眉，一开始上学的时候的确还有人会出于礼貌，在集体活动的时候叫上他这个外国人，但是在他拒绝了一个学期后，基本上连交流也慢慢少了。

没办法，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是会看眼色的。

他不给别人面子，不喜欢这里的情绪，几乎铺满了整张脸，生人勿近的保护圈更是扩展到了近身5米。

上课听讲从来只有两个位置，第一排，或最后一排。

他知道那些“热情”的同学如何评价他：这个中国人大概是社交障碍吧。

他无所谓，因为他们不懂失去归属感的痛苦。

他转身一看，叫住他的是他的老师大卫。这是一个典型的西班牙男人，热情地通过他了解了许多中国这个国度的现况，也毫不懂看颜色，问出过许多令人尴尬的问题。不过秦西不在乎，这个老师给分大方，他就看他挺顺眼，于是在这个隆重日子，他也略微给了点面子地走了过去。

“我们正在谈论你呢，Qin。”大卫不见外地拍了拍秦西的肩，“你会继续留在西班牙吗？还是要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就要回到你的故乡！”

秦西礼貌地没有采取动作，乖乖待在他的大手下，幸好大卫是个男的，不然他还得亲面礼，这对于他来说堪比上刀山下火海。

“我在等待康奈尔的回复。”他委婉地说道，“并且您是对的，我明天的飞机回中国。”

往常几个冬夏，他必是早上考试，下午机场报道，从不担心挂科，也从不多留一秒。不明白的人会以为他在这里遭受了什么非人礼遇，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背井离乡，混在外国人中感到无比孤独的普通人罢了。

“康奈尔？”大卫似是很惊讶，“你居然要去美国。我以为像你如此的爱国者，会迫不及待地投入回中国的古建筑保护。”他憨笑两声，并未继续这个话题，或许是清楚明白自己得意门生Qin内里是多么顽固偏执的人。对于外国人来说，这个话题也有点过于隐私。

秦西再次纠正：“只是在等回复，您知道的，如果被拒绝，我的飞机不会改签，但也不会有再一次的航班。”虽然嘴上如此说的，高材生秦西从未想过被拒绝的可能性，他这个人也许闷，也许无聊，在学习方面的确是无懈可击的。

“祝你顺利。”大卫由衷地说道。他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也惋惜其才华。照他来说，整个欧洲建筑学最好的西班牙值得他深造，在这里摸爬滚打四年后，语言完全没障碍，生活也习惯，Qin到底看不惯美丽的伊比利亚半岛哪里呢？

大卫不会懂，毕竟他从心底里为自己的国家自豪。这儿有阳光，有美食，还有一群工作到下午两点的人。

更有一只寂寞，迷路的小羔羊。

秦西回到家时，已经完全忘记了那封邮件。因为在地铁里，他发现了一张海报，一张国家德比的海报！

西甲联赛第37轮，巴萨对皇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