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南约（1/2）

李不择一行刚碰到杭州的边，那通漕的做官的黑道的白道的就立即拿到了消息。全赖各路探子跑马场一般争着回去禀报，留下李不择他们被马蹄扬得一脸灰。

“这里还是那么的热闹。”久未说话的赵树海抹抹脸评论道。

还未行至杭州城门口，几家关系好的已经派人在十里长亭候着接驾，免不了设个小席寒暄一番。程天絮的人到得稍晚些，不过也就前脚后脚的事儿。

李不择谢了个周到。程天絮派来的人也是个八面玲珑，和李不择配合着烘托出个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景象。赵树海没来过杭州，但是个老江湖了，且虚名馆消息灵通得紧，有不少人来攀谈。日月天站在李不择身后，照旧被说是任马请假间来顶班的。

罢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入了杭州城，如一条大鱼好不壮观。一路走走停停，各家各回自己的大街小巷港口船仓，每走一伙人队伍便瘦一些，仿佛一人叨了一筷子，走着走着就只剩鱼骨架了。李不择在老程缎庄门口话别了最后几人，便由缎庄的人伺候着穿过店面入了后堂，等程天絮来见一面。

只这短短的一路便与傩浦两种风貌，空气里弥漫着水味，街边五彩缤纷的水果和布匹，打扮精致脚步闲散的行人。日月天从未见过如此的富庶与热闹，十分想到处走一走。进了缎庄无论如何平复不下兴奋，不住地往窗外望。

“李寨主难得来杭州呀。”一个娇嗲嗲的声音由门外传来。还未见人，那一嗓吴音软语已够让人把一婀娜多娇的江南女子形象勾勒出个七八分。她每走近一步，都有玉树银风之响，必是插了满头碎铃银钿。

那枣红金丝绣鞋一跨入门槛，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好个精雕细琢的女子！便是赵树海，也是有阵子没见过程天絮，此时竟有些不敢认。

宝灿珠光中，日月天瞬间想起小羽翎，也是发上一片琳琅，罗裙旖旎如凤尾。甚至她们的笑都有一丝神似，是谁学的谁不言而喻。然而程天絮的眼，却告别了一切与单羽翎的相似。那眼尽管也灵动，却四处撩惹，长长的睫毛恨不能将目之所及都扇得荡漾。而当人回望，那眼又变得深邃，似有深情，似有深渊。

她果然像李不择。

日月天忽然被盛入那水做的目光中。

“寨主也喜欢起玲珑的小哥了。”程天絮对日月天毫不吝啬地一笑。

“说的什么话，没大没小的！”

“可惜啊，”程天絮甩开一柄挂着流苏玉兔的小折扇，“没能早些让我遇见，倒让草包唐突了。”

李不择哼笑一声，却并不生气：“月天小心些，杭州就是多这种吃人的妖精。”

程天絮以扇掩面咯咯咯直笑。“哟，好好听的名字啊。月天哥哥？”

这“月天哥哥”几个字叫得娇嗲无比，日月天差点向后一踉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骨头里一阵恶心人的酥麻，说讨厌又不是真的讨厌。

“见过程老板。”日月天躬身一揖，却禁不住去瞧她。与一路见过的其他女子相比，她有哪里非常的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寨主和月天哥哥约到几时？往后跟着我好不好？”程天絮眯起的眼中看不出是玩笑还是正经。

“程老板我没有明白，约什么到几时？”日月天问。

程天絮又将他好好望了一番。李不择抬手打断了，示意她落座。

“来找程老板是有正事。”李不择坐下后神情严肃了些。

“想也是，”程天絮一声轻呵，柳眉一挑，“听说你把任大哥搞丢了。”

李不择清了清嗓子，进城时的风光此时已消耗殆尽，日月天想他与程老板应是很熟悉，就像他在任马赵树海面前总是没有在外人前那么游刃有余。

“程老板消息也过于灵通了。”

“乌木寨的人我还是认识几个，李寨主对我再多心眼也是没用。”程天絮抿起嘴收敛起俏皮，“最近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这一路九死一生的，前两天迟叔也遭了不测。需要我帮忙什么尽管说。”

李不择摇摇头：“现在水里混得很，你先别掺和进来。”

“那任大哥的事你有头绪吗？”

李不择手面一挡将话题止住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南疆集资我已经与各路打好招呼，还能有什么事？不如我找些人手一起去找任大哥。”

这时外面有小丫头唤道：“老板，阿风姑娘找你。”

程天絮呼应道：“叫她等一等。”外面丫头应了去了。程天絮转回到李不择的话上：“一个朋友。刚刚李寨主说有什么事？”

“有门亲事。——听我说完！”

李不择侧头躲过飞过来的折扇。那投掷的力道也不是很大，日月天稍微一捏就接下了。

“是剑南刘家刘丙朱，”李不择语速极快地说下去，因为程天絮正优雅地寻找着下一件可丢的饰物，“是刘兄早嘱托过。近来南疆的事承他帮忙我总要有点表示。你也不需马上答应。”

“嘿哟，”程天絮将一根长长的发簪插回头上，“李寨主给自己打得一手好牌呀。”

“对你难道不是好处？”李不择道，“你们结为连理，蜀锦就是你自家东西，往后商会头把交椅非你莫属，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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