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2012年，穆宁大一我大二。

那个晚上，在屡次劝说他给朋友打电话报个平安遭拒后我无可奈何，将退一步自我安慰道反正能回校重返人间横竖也是好事，何不就此一笔揭过圆满结局。把他送回宿舍楼下，男女分楼住宿，再往上了我还送不了，可怜见的，当晚的风究竟有多喧嚣我至今都历历在目。还记得那天早上出门前看天气预报，播音女声字正腔圆，日间气温五到十一摄氏度，夜间气温降至零下一度，请各位观众朋友们做好保暖防护。

在南方小城，很难遇着零下的天气。

可我真的想不明白，在冷到刺骨、冷到牙齿都在打寒颤的夜里，居然还有不怕死的青年大学生情侣站在宿舍楼下你侬我侬，怎么的出校开房不好继续亲热吗？叫你们做好保暖防护靠的也不是一身正气吧？！

身处热恋期真是恋得难分难解，我没体验过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在校学习四年，这种场面未曾中断，无论溽热或酷寒，总有人热衷在公共场合相互依偎然后接吻，我路过时偶尔能发现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亲吻的经常是不一样的人，所以我建议此项理应进行大学高校非物质文化遗产申遗，以后可以当作旅游观光点展览以及重点培养，顺带教教情场老手怎么做人。

……等等谴责他们也许太不客观了或者根本就没必要，实际情况是当我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时面对这样一幕除了满屏溢出的尴尬之外就别无他想，想着把观世音菩萨送回南海万事大吉，未曾想菩萨见此时此景竟也偷偷动了凡心。

寒风料峭的天，我费劲挣脱出被穆宁钳制的手，面无表情地想和他说声再见然后趁早开溜。转身之际那人叫住了我。

“怎么？”

他眼眶通红地喊了声姐，抛来的问题莫名其妙：“你不羡慕吗？”

我一头雾水：“羡慕什么？”

“……他们，”眼神瞟过去，愤懑的语气像是在控诉什么，“你看了为什么不羡慕？”

“羡慕个屁，”我疑惑，这问题于我仿佛是在问和尚为什么不吃肉一样没营养，“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赶紧上去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上课的。”说罢便走。

头也不回理当会是无比潇洒的动作，我回忆起那些曾经看过的美国西部电影，想学习牛仔式的浪荡不羁来告别这段令人困扰的感情。和他提分手我没有犹豫过，质疑有增无减，问题放大，我是不是成为了某个人的替代品？我无从得知。

指尖陡然被人捉住，袖口被拉扯，背后拉力，我被迫转身，摔进熟悉的怀抱。

穆宁抱得我好紧，脸贴着他的胸口似乎还能透过衣物感受些许温存，胸腔震动，似乎不想让我抬头看他所以摁住我的头，似乎不想让我发觉满腔委屈所以刻意压低声线，明明人在快哭的时候音调会不自觉调高，“……可是姐，我好羡慕我羡慕地快死了，”

“你什么都不让我做……”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分别前依依不舍而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我向你示好而你不会给我任何回报，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

“……也不吻我。”

原来他早就发现这段关系的完全不平等性只是沉默地充耳不闻，以为默默付出得更多就能得到更好的反馈，以为只要喜欢就会有结果。

对于他满腔倾泻的被辜负我其实也有些生气，这段关系里他也不全都是受害者，尽管他再可怜也是把我当成了傀儡一样的玩物，争吵中不该是先哭的人先赢得胜利，可一番嘲讽到了嘴边却难以出口，像把屠刀指向愿意为你坦腹的小鹿实属残忍。直到我听见他说的下一句话，为我分手合理结辩的大段陈词竟然没由来地开始动摇了。

他说：“我以为你听到了那段话……”

哪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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