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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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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琢扶着墙慢慢上楼,泛黄的墙壁上办证灌煤气的广告密密麻麻,甚至还贴出点后现代艺术风格。他的指尖沾了一层白灰。这里的一切破烂,陈旧,却让他无比安心。

他掏出都磨得褪色的钥匙打开了门,换上并不合脚的毛绒拖鞋,摸索着打开灯。

客厅最醒目的就是占据大半面墙的镜子,硬是把空间扩大不少,木桌上积着一层灰。桌脚下瓷砖裂了,他看了好一会,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是哪个冬天低温的结果,好像是去年,又好像是前面。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两室一厅,厕所狭长,水箱已经快荒废了,厨房和联通着的杂物室也是干干净净,这里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沈如琢咳嗽两声,把外套剥下来搭在椅背上,跌跌撞撞走进第一间卧室翻动床头柜的抽屉。

抑制剂口服和注射的都有。沈如琢怕疼,自己给自己扎针打抑制剂时却手都不抖,丢下注射器蹲下来靠着床好半天,才咬着牙站起来。

他偶尔会来这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得更多。前几年装的热水器也就有了用处,草草洗漱完,他又在客厅坐了半天,对着电视发了半天呆。

液晶电视应该是这个年代感强烈的环境最特别的存在,光盘和DVD躺在旁边,被灰盖得像是褪色了。沈如琢关上彩纸脱落了一半的窗户,犹豫一下还是没打开,转身进房间给自己铺床。

衣柜拿出的褥子还有股樟脑的味道,他瘫进去,又爬出来把手机充电线插上,顺手点开看明天剧院的票。

旁边的剧院苟延残喘了几年,最近也撑不下去了,明天一场打着最后一场的噱头,也没创造出一票难抢的气势。以前他在人头攒动里努力往台上看的盛况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沈如琢看着早就买好的票,手贱又看了看还能不能再买,果然还有不少位置,几个黄金座位甚至都没人要。

下面有人评论,说看不懂,估计是过时了。

他把手机一丢,缩进被子里,像是松鼠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

过时的东西都是这样的,比如这个剧院,再比如他自己。

……

……

沈如琢有过光鲜亮丽的时候。

十六岁一戏成名成名,自此步步高升。他最辉煌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有他的身影。奢侈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层出不穷的奖项拿到手软,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光环和鲜花疯狂地飞向它,他不需要试图摘月,月亮自会奔他而来。(注1)

他的人生在十八岁时好像就到了顶峰。

沈如琢蜷成一团。他生来体虚,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也没有力气爬出被子拿个热水袋或者铺张电热毯。

应该是电影《闲事》这个节点,他的十八岁生日和奖项一起光临。走红毯时记者见他年幼,问他,紧张吗?

那时候少年眼里似有飞鸟展翅,他不可一世,觉得荣耀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世界像是拜服在他脚下的恶龙。所以他说,不会,我知道我应该来这里。

沈如琢越睡越冷,浑身冷汗,还是慢吞吞爬出被子想再加一条毯子,结果没站稳,抓着床头柜才没跪在地上。

他摸索着手机, 借着锁屏的光打开灯,咳嗽着从衣柜里抱出一条毯子。等忙完后他浑身冷得像结了冰,被子里也没有热气。

一整晚都是破碎的梦,他梦见了无数个自己。他梦见他的第一部电影《追》,他奔跑着追逐远方的火车,气喘吁吁,脚下的碎石子路从视线里刮过去。画外音说,这个世界似乎不断地想要驯服我。

最后他停下了,火车也离开了。

他说,那就如他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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