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旅行之前两个人分工明确，朝伊负责写攻略，何似倪负责出钱。最后一站在古城，进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个散团，这晚上黑灯瞎火的人头都点不清，于是他们俩名正言顺地跟团蹭解说，借着人群熙攘一同进了古城。

这已经算不上古城了，简直是打着百年历史文化名城的幌子开的十来条交错杂乱的商业街。青瓦白墙底下是堆积如山的义乌小商品，红辣辣又晃人的灯光映不出文化底蕴，街头巷尾都是人，贯穿吆喝叫卖声，摩肩接踵，隔着无数个黑魆魆的人头串上无数种腺体气味，鱿鱼豆腐炸油锅和熏人的辛香料无处不在。朝伊差点抓不住何似倪的手，她逆着人流顺河而下，有那么一刻真像全世界都在与他对立，而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何似倪嗅的香料很呛人，差点鼻炎都犯了，她拉着朝伊挤挤挨挨推搡着穿过人群，蹲在墙角缓缓命，时不时爆发两声喷嚏，声音短促像小狗，打完一个立马刹住又接来下一波，朝伊被她逗笑了。

现在想想跟团还是算了吧，随大流不好，人挤人捱死人，不如去个僻静地方谈情说爱呢。于是他们沿着巷子深入，走过护城河，对面是城墙耸立。老墙斑驳年年翻新，新旧交错水泥和石头掺和在一块居然意外和谐，青苔藏身于石块缝隙，十来米高的墙头淌下油绿色的藤蔓，连根连叶纠缠一块如小孩儿打架，底下映灯一照枝叶更显青翠欲滴。

有个老头倚墙乘凉，白背心宽裤衩，摇晃蒲扇嗟声叹，看得旅客多了便有些自来熟。他瞥一眼牵手过来的俩人，“小情侣?”他问，也不给人回答的机会，踅身拉住头顶一条飘忽不定的翠蔓，“来来来都过来，同心蔓，两个人拉了保证长久美满。”

蒲扇散架了还在摇，何似倪站对街给墙下的朝伊拍了照全身照，镜头里有柔和的灯光把凹凸不平的古墙衬得阴影鲜明，有满墙同心蔓如柳条般摇曳不止，有三指节大小的人背过手笑得温柔腼腆，一如她初见。

回去的时候也循着来时的巷，三十米来长的贴墙直道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在电线杆上挂着，路窄得只够一个人通行，朝伊走前她随后，一条道路走到黑。

这样的氛围格外沉寂，只闻得脚步趿趿缓而慢，他突然来了一句:“……我其实还挺喜欢走这样的路。”

“直而长，抬头就能看见光。”

何似倪问他:“不喜欢弯道?”

朝伊在叹气，“以前害怕被别人跟踪，过弯道可能一个转角就看见身后的人了，直路不回头，索性当做没看见不知道，还图个安心。”

后面的人没回应了，两人又走远**米，朝伊背耳听见她说:“朝伊，你回头看看我。”

他转头视野里闯进一只手，合着五指在他眼前晃，他的瞳子就跟着转，左右左右，逆光里拳头渐松，一抔银沙撒下来，从何似倪的手心里坠出一条链子，再往下瞧，发现雕刻成衔草环的戒指不受控制地荡啊荡。

朝伊的心神也随着那小银圈漾啊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怔了。

她怪不好意思，“之前求婚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本来刚才在城墙底下就想掏出来结果给忘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对上他眼睛，人的眼睫还在颤，跪下来求婚的人表情虔诚地像英勇赴死，她克制住自己哆嗦的嗓音尽量一字一顿让他听清:“今生同我结连理，来世衔草来相报。”

“此、此戒为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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