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1/2）

清晨起床看见自家窗户上贴着一只大蝙蝠是一种什么体验？

大蝙蝠咧着一嘴碎牙向你不断投射笑容是一种什么体验？

大蝙蝠不仅发射笑容还咚咚地用爪子轻敲你家窗户又是一种什么体验？

王昭伸手揉了揉眼，再三确认窗外的蝙蝠不是自己迷蒙中的错觉之后，二话不说拉上了窗帘。

眼不见为净。

冰冷的凉水扑面，水珠沿着肌肤纹理蜿蜒流下，砸落在洗漱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毛巾柔软的触感是这个清晨里唯一的抚慰。

刚从洗漱间出来，家里玄关处的门铃就被连着有规律地按响了三次。

由于租住的地方过于偏僻所以月租才比别处便宜了几百块，因此即使租房大妈拿出了整整四页写满鸡毛蒜皮小事的租房合同王昭也签了。

事到如今可不能因为扰民而功亏一篑。

最终不情愿的自己还是拧了门把手。

“王昭先生早安，今日我带了早点来看你。”

王昭看着站在玄关面带笑容的丁墨，真心觉得遇见这厮就是个错误。

丁墨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长款大衣，黑色的毛衣外翻露出带有海浪刺绣纹样衬衫的领子，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外面套了一双及膝长靴，血红色的双眼微弯，手里提着的纸袋散发出阵阵香气。

这厮全身上下的穿戴都是当下最时尚的流行单品，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王昭穿着价格连人家单品后三位零头都不够的棉质睡衣，面瘫着给富商丁墨“贴心地”拉开餐桌下的椅子。

饿着的肚子是断然不可能拒绝丁墨的。

果然，无论是从精神方面还是从物质方面，穷人都不配拥有尊严。

“冒昧问一句，丁墨先生是什么时候到访的？”

言外之意是——你到底在我家窗户上趴多久了？

“我整夜都在啊。”

王昭捏着帕尼尼的手一顿。

也就是说自己卧室的窗户上有只大蝙蝠呆了一整晚而身为驱魔师的自己竟然毫不自知？

“骗你的，我四点才来。”

丁墨喝了一口自带的红茶，眼底血红色的光微微动荡。

真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早晨。

“你偷窥了我近两个小时。”

王昭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似是抱怨，但并没有明显的不满情绪，左侧嘴角也没有疯狂上扬，仍旧神情专注地吃着早餐。

很好，这说明了自己并没有被真正讨厌，而且亲手准备的食物很合对方的胃口。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

丁墨淡然地笑笑，抬眸扫视了一周。

王昭的家里只有些简单的日用旧物，厨房里只剩半箱泡面，房子整体装修风格偏老旧，但胜在环境整洁。

“冒昧问一下，王昭先生一日几餐？”

“一日两餐，一碗泡面。”

王昭吃完帕尼尼，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面色很是平淡，谈及生存就像是在说今天下雨这种日常小事一般随意。

丁墨拿着红茶的手一顿。

虽然早就对王昭的贫穷有所耳闻，但对方现在的处境都不能仅用一个惨字形容了。

每天如此食量还能活着。

人类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物种。

“只要王昭先生肯接下委托，你以后的吃穿住行都交由我来负责。”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提案。”

王昭食指指腹在上唇蹭了蹭，眼尾微微上挑。

根据在烟囱那里打听到的情报，这是对方正在犹豫的表现。

自己的鱼竿甩得不错，这是说服王昭接下委托的好开端，要再接再厉！

“如果我如愿死掉，我的全部家业将作为谢礼转赠给你。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委托对于王昭先生而言都没有任何坏处。”

丁墨顺水推舟疯狂撒饵，只为引茫茫大海中仅有的一条王昭鱼上钩。

沉默半晌，终于，王昭的食指从唇瓣移到了桌面，抬手轻敲了一下。

这是要做抉择了！

丁墨眼瞳微眯身子前倾，捧着红茶的手微微颤抖，尖耳不自觉地向后收拢。

“十分感谢丁墨先生如此大度的提议，不过容我拒绝。”

丁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绝？为什么拒绝？怎么会拒绝？

丁墨内心疯狂疑问三连。

“我辞职之后很快便拥有了一份稳定的兼职，等到开学之后我会退租，申请去住学校里相对便宜的研究生宿舍，生存将不再成为我的难题。不得不承认，丁墨先生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但我是个能禁得住诱惑的人。”

王昭喝空了自己杯子里的红茶，继而对着丁墨淡然一笑。

“现在，你可以抓烟囱来烧烤了。”

烟囱鬼龄三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上层马屁没拍过？什么孤魂野鬼没忽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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