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1/2）

冬日的清晨很是冷清。

脚下踩着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冷白色的呼吸揉散进空气里。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马路两旁的路灯微弱地亮着，不远处的楼房只有零星的灯光，路边的小吃摊没来得及开张，自己要等的首班公交车也还没到。

足足在寒风中站了十分钟，王昭这才看见司机瑟缩着身子，缓缓从起始站踩动油门发了车。

王昭在口袋里摸出公交卡，不情不愿地把手抽出了一瞬刷卡上车。

直到最后一排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自己，王昭这才垂眸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双手。

为了时刻防备妖魔可能会有的突如其来的攻击，驱魔师的双手必须保证灵活到可以随时画各式符咒抵御强敌。

冬天徒手太冷了，插进口袋里也无济于事。

无论如何，也要买副手套了。

“哥哥。”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把双手搭在自己的左腿上，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表情好不可怜。

王昭视若无睹，转而去摸口袋里的耳机。

司机大叔等了两分钟，见再没人上车后踩下了油门。

耳机白色的线缠在一起，解开需要些时间。

公交车因路面不平而颠簸起来，在车上的小男孩却丝毫不受影响，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王昭的左腿，张开两只小短手不断地在王昭眼前晃啊晃，努力地想要吸引注意力。

“哥哥哥哥。”

王昭不理耳边那稚嫩的童音，手指交叠，绕上了几个来回很快就把纷乱的耳机线理清，塞了轻音的一半进耳朵里，慢吞吞地嘟囔了一句。

“都这么老了装个鬼的嫩。”

男童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迅速凹陷下去形成两个空洞，周身笼罩了一层黑雾，不男不女的嘶哑声从男童发紫的唇瓣中泄出——

“小老弟。”

王昭听到这称呼一阵恶寒，这才停下手中切换歌曲的动作，抬眸看向那双散发着黑气尽是不满的两个窟窿，不屑地低语道。

“你还是别上网了，追逐年轻潮流这件事一点也不适合你。”

黑气顿时冒得更足了。

整个公交车上只有司机和王昭两个人，剩下的自然是鬼。

鬼是记不起自己本来的名字的，王昭幼时进行驱魔工作，第一次见这连接阴阳两界的“中间人”鬼信使时，就喜欢给它起别称。

“找我什么事？烟囱。”

每次这么叫的时候，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黑气就会把鬼使幻化出来的头颅包围，像是在火堆上炭烤食物一样，很能激起王昭早上寡淡的食欲。

被炭烤的“男童”忍了很久才没把一双鬼手抓到王昭脸上，克制了很久才没大力把他这张毒舌的嘴撕烂。

如果不是这一代的驱魔人只剩他一个活人了，自己就算是违反不能害人的规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也要和这死小孩同归于尽！

当初自己是怎么就被选为了王昭的接头人了呢？这简直就是对自己大好鬼生的冲动与不负责！

“死小孩你今天要去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是由市中心几个最大的购物中心围成的一个休闲娱乐广场，每天去那里跳广场舞的大妈都很多，音响效果绝对一流。

震耳欲聋的那种一流。

王昭切换了首纯音乐，向椅背上靠去，不耐烦地向前伸了伸手。

六枚印着地狱之门的铜币被放在伸出的那只白皙的手上。

王昭把铜币塞进口袋里，面无表情继续向前伸。

“不够。”

“就这么多，死小孩爱要不要。”

烟囱不耐烦了，周身黑气一颤，作势就要用鬼手把之前的铜币收回。

王昭迅速把手伸回口袋里，抬着眼皮嘲讽道。

“呦，怎么不叫小老弟了？”

靠了！今天同归于尽吧！

“王昭！”

“小声点小声点。”

“果然坐最早班的公交车就能看见他啊！”

“真人好帅！”

三三两两和自己大学同系的女生也上了车，王昭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生生止住的那两只扭曲的手，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瞬，在人前恢复到平时的高冷。

有种你就当着活人的面把我撕烂。

烟囱气不过又不好发作，从冒着黑气的脑子里掏出一封黑色信封来，狠狠地拍在王昭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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