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次英雄救美（1/2）

道标应无所欲求。

——《冰室谛听观察日记》

冰室说话时习惯直视着人，通常来说，他的视线是温柔包容缺少侵略性的，但是偶尔也有例外。

黑发少年站在浅亚麻色发少年身前，看向对面人的眸子在阴影之下如同鸢色，带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碎星般的眸子此时显得阴沉沉的——他手中握着刚才对面一众不良少年挥过来的一把水果刀，刀刃锋利，少年的手掌已经被从左到右割开一个长长的刀口，少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透着几分凶戾的鸢色眼瞳中光芒暗淡。

不良少年们也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握着刀的那个手都抖了抖，眼神带了恐惧，想也没想用力抽出刀子，用力过猛以至于连连后退跌倒在地，金属落地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网球场轻易可闻。

少年身后浅亚麻色发的少年早在少年握住刀阻止它刺向自己时就睁开了眼，刀刃摩擦皮肉的声音本来是听不到的，可在场众人似乎都能感同身受一般，牙酸的倒抽口凉气，浅亚麻发少年冰蓝色的瞳孔剧缩，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血肉模糊的手掌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手掌的主人却毫无意识，完好的手拍了拍被他保护着的人。

“没事的，”冰室并没有转头看他，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此时是否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他认识这个少年，隔壁青春学园网球部的正选之一——不二周助。

尽管知道不二周助的名字，也认识他的长相，但不同的两个学院和完全没有重叠的生活圈导致他们两个并没什么交际，不二周助起初甚至只能凭少年身上的校服认出他是隔壁帝丹的学生，按理说即便遇到了这种不好的事，一个根本不相识更别说熟悉的人是不应该参与进来的，但……不二难得慌了神，毕竟两人都算是各自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对冰室也是有些印象的，他此时捧着对方不住滴血的手掌，平日精明聪慧的大脑难得混乱——他终于认出了冰室谛听——被称为“神赐之手”的音乐天才，少年钢琴家，冰室谛听。

毫无自觉的冰室只觉得心中那片奇怪的空洞好像扩大了，看着对面年纪也不大的少年眼神混乱难辨。荒废的街头网球场——打球输了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居然可以恶劣到想要做出干脆毁了一个网球部正选的事吗？

他想起他刚刚路过时听到的话，此时跌倒在地的黄毛在那时和一伙人高马大的同伴站在一起，神色难看扭曲，咧开嘴满含恶意的对一步之遥没了微笑神色冷淡的少年说：“你好像很厉害啊，”袖中的刀刃闪过冷芒，“6:0？既然这么能打，干脆让你以后一辈子都打不了怎么样！天才？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有天赋又怎样，只要老子想，就能让你从天才变成废物！”

令冰室谛听浑身不适的恶意犹如实质一般包围了那边的亚麻发色少年，一直以来认为人类是充满希望的物种的冰室不知道自己的眸色已经逐渐转向梦貘一般的鸢色，阴冷凶戾，如同堕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冰室谛听握着突兀挥下来的水果刀，血顺着胳膊流下浸湿了校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但他看到这把刀的尖端当时是对准了少年——不二周助的手腕的——这一刀下去，少年大概真的会如他所说，一辈子也打不了比赛了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冰室谛听鸢色双眸中暗流涌动，做错事是可以被原谅的，但因为输不起就诋毁对手甚至想毁了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少年的未来……冰室谛听面无表情的想，他的耳朵从未有过的灵敏，能够听到的地方瞬间盖过了整个日本——整个日本的声音都汇聚到了他的脑海中。

认真学习的学生被拖到酒吧下药强.暴，法庭上收受贿赂的法官判杀人者无罪，天台上绝望的人听到楼下恶意的起哄声怀着对世间的无望一跃而下，被豢养买卖的孩子天真的看着自己的“主人”，黑帮火拼导致路人中枪身亡，自认为高人一等杀人只因为他们长得好看的杀人魔，被对头引导舆论无力反击最后被无知网民骂着各种难听的话的明星，缩在小房间满怀恶意在不知道真相时评论中伤着无辜者的键盘侠，单纯的孩子被污染，怯懦的少女被拖入毒.品深渊，期待着孩子生日的父亲在路上被飞车.党捅死，无辜者惨遭迫害，行凶者耀武扬威，被害者反被舆论责备，害人者因为凄惨的过去被人同情获得减刑，一个又一个家庭的破碎，以爱为名的施暴，永远迟到的正义……

鸢色的双瞳中风暴卷起，冰室谛听被淹没在此世之恶中，这样的人类……真的还值得拥有希望吗？

被火烧的神庙突兀的出现在记忆里，毁掉吧毁掉吧毁掉吧毁掉吧毁掉吧毁掉吧...暴戾恣睢的声音在耳边诱哄，彻底毁掉，才能迎来新生啊，那个声音说。

人类的心是多么恶心的东西啊，贪婪，嫉妒，暴怒，傲慢，残忍，自私，满怀恶意……毁掉吧，毁掉这一切，再赋予新生。

那声音回响在耳边，冰室没有察觉到那群不良少年已经落荒而逃，不二周助打了电话报警后准备送冰室去医院。他察觉到了冰室的不对劲，但少年半阖着要被冲击的失去意识也下意识控制着自己不去吓到对方，周身暴动的力量也被隐于体内，不二扶着对方走出网球场，少年却突的睁开了眼，不详的鸢色被压下，清澈透亮的苍蓝色双眸展露出来，他被人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他抬手捂住心口，手上的血蹭了他一身，少年弯下腰低低的，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他咳的很慢，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每一下却偏偏都用力极了，咳的整个人都在抖。旁边的不二周助一瞬间慌了神，眼看着那人唇边突兀的染上殷红，有什么和他手上伤口流出的一样颜色的液体从唇边滴落，冰室谛听慢慢直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苍蓝色如同苍穹般包容而温暖的眼眸微微弯起。

“是不是吓到你了？老毛病了，不用在意，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一会儿会包扎好的，你先回家吧。”少年安抚，眸中再次渲染上亮色和柔和笑意，“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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