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2)
到了十四岁那年,父君突生一场大病,久患不愈,药石难医,多数时候就缠绵病榻,连床都下不得。
父君原身是南疆岭北的瑶月族人,瑶月族的人无论男女皆是白玉做骨,霜雪为身,天生有一双翠羽眸子,个个皆是世间难得的天仙下凡,尤其是父君身为族中的大祭司,一副好皮囊勾的无数芳心暗投,当年微服南巡的先皇女帝就是因为对父君一见倾心,降低身段的百般追求才赢得父君心甘情愿的跟她回了凤歌皇城成婚。
可便是那般美的一个人,因了这场大病逐渐被耗空了身子,到了后来人瘦脱了形,再也看不出一丝当初能让凤歌女帝心迷沉沦的倾城美色,唯有那双碧翠眸子仍是美丽如初,多情似水。
为此,帝渚简直操碎了心,每日无心上课,除去必要的一日三刻练功便随身伺候在父君床前,熬药喂食,打理家务,内里内外皆需她亲自上手,且还要一心二用的照顾年幼的帝渺,忙的她恨不得能长出八只手来。
许是上天垂幸与这一家可怜三口,后来父君在她的细心照顾之下真就慢慢恢复了,有一日夜色良好,清风缓缓,空气中有幽幽花香袅袅散开。
彼时她端了药一口口的喂父君,父君一面吃着一面闻见屋外飘来的花香,突然就说他想去外面随处逛逛,散散心去去晦气,正好那时春风过地,皇宫开了满园的春色,百花动容,确是个赏花的好季节。
帝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何况生着病的父君最大,他任何的要求帝渚从来不会拒绝,而帝渺已被她哄着在屋里沉沉睡着了,不用担心他们出门一趟帝渺会出意外,于是帝渚想都不多大想的答应了。
知道父君爱花,帝渚便小心扶着身子还是孱弱的父君来到百花开遍的凤凰台,夜色之中花开千朵,绿丛深深,几只白孔雀在花丛中静静卧着睡去,月下美人在月色中舒缓绽开,花香清冽,此刻的凤凰台比起白日更多几分缥缈安静,堪比仙境,煞是美极。
宫中入夜后就基本沉寂如死水,除却少数的太监侍卫会偶尔走动,周围再无多余旁人,帝渚便放心询问身旁人:“父亲,你喜欢什么花?”
凤凰台的百花皆是极为难得的奇花异种,价值万千,但在帝渚看来这只要能博得父君一笑欢心,哪怕就是全部摘尽也不无不可,即便事后她被追查到因此受到严厉惩罚。
“花只有长在根上才能开得更好,开得更美,若是摘了过不多久就枯萎了,多可惜呀!”看出她意图的父君摇摇头及时制止了她的暴行,好声开劝道,“良儿,只为那一时的占有欲,就毁了它的一辈子,它何其无辜可怜呢!”
帝渚听着这话就联想起别事,一下怒色道:“那父君便不无辜可怜了么?”
大概是一时没反应过她说这句话的意思,父君楞了一下瞬间顿悟,随即轻笑,他转开眼看向争奇斗艳的百花,徐徐道:“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是我当初心甘情愿的抛下一切跟她走,不怪你的母亲。”
“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不配!”想到前几日发生的那事,帝渚气得眼眶发红,咬牙道,“父亲你之前病重的这么厉害,她都不来看你一眼,世间哪有这么狠心的妻子,这么无情的母亲?!”
见帝渚气的快要发狂,父君无奈,更是叹息,便轻柔的摸着帝渚的脸颊,柔声哄慰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去求过她来看我,但她太忙,顾不及来看我,我不…….”
“她忙?父亲你可知她忙的都是些什么事!?”帝渚气得更甚,埋藏多年的不满瞬间爆发,语气间皆是对那所谓的母亲的鄙夷嫌恶,她怒极之下管不住口,脱口怒骂道,“我去时,看到她正和奴才寻欢作乐呢,当真恶心至极!”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本不想让父君知道这事徒惹伤心,可一时气不过管不住嘴就说出了口,帝渚恼的都想要自打耳光!
她还是太年轻了,管不住容易暴怒的心绪,容易惹出祸的嘴。
果然,父君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发白了些,他本就身子孱弱,血色恢复不足,如今更是显得羸弱苍白,看得人心口发痛,帝渚越发后悔不迭,急忙劝道:“父亲你别难过,我已经吩咐人教训了那个奴才一顿,给你报仇了!”
她本以为这样能哄得父君开心些,没想到父君反而神情大变,先是惊诧不已的瞪着她,不能相信自己原本懂事宽厚的女儿竟会变得这般的不可理喻,迁怒旁人,接着就伸出两根细长的指骨一下狠狠揪住她的耳朵,严声喝道:“糊涂!顽劣!你……你教训那个奴才作甚?!”
“谁让那个奴才跟着母皇乱来,我看不过眼就,就这样了!”帝渚还是第一次被自家父君耳提命令的教训呵斥,疼的哎哎叫唤,痛声哀唤道,“哎呀,父亲,你快松些手,疼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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