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来吧,说说,怎么一个人跑桥上去的?还敢不接电话,你很能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我我郑重警告你——我操丨你大爷许潜!我要是来晚一步!我要是来晚一步……”
许潜端着杯子缩在沙发里,看着林朗在面前暴躁跳脚,心里惴惴不安,很担心他气急了要冲上来把自己揍一顿。
“阿朗,冷静一点,我不是想死,”许潜弱弱地举手,“意外,都是意外。我没听见铃声。”
“意外!”林朗大声重复了一遍,“意外你大晚上跑天桥上去!你上去遛弯儿吗!”
……是啊。许潜无语凝噎。
“汪汪!”小废物也在他脚边转来转去,高声训斥。
什么世道,连萨摩耶都能骂我了,许潜无限悲凉地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俨然已经处于食物链底层,但其实感觉也不算太糟。
林朗一进家门就不由分说塞进他手心里的水杯温度刚好,他低头抿了一口,里面掺了没有调匀的蜂蜜,喝起来很怪。他不敢对正在气头上的林朗提意见,只是出神地想道:林朗这人真的很有意思。怒气冲冲地回到家还记得先给他泡一杯蜂蜜,但完全没有意识到至少该用筷子搅和一下。
“对不起。”许潜很诚恳地说。
“我不要你跟我讲什么对不起,”林朗凶累了,把自己砸进沙发里,“我有时候真看不上你许潜,一天到晚哪里来的这么多对不起?你想干什么到底,有种揪着我领子告诉我啊!”
许潜没有答话,只是以指腹摩挲着杯口,抬头用那种羔羊一样沉静而湿润的眼睛看他。随后,他扶着膝盖站起来,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杯底接触玻璃桌面的脆响就像触发一个开关,使居高临下地站在林朗面前的他看起来变成了另外一个危险人物。
林朗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压迫,但他的目光很快被许潜未经处理伤痕累累的掌心所吸引。他刚想说:“我买了碘伏。”却忽然被许潜揪住衣领——用近乎扼住咽喉的力度。
“你是说这样吗?”许潜问。
“搞啥?”林朗挣了一下,“撒手。”
“问你话呢。”
“反了你了许潜!”
“说呀。”
“那你他妈想听什么?”
许潜俯首凑在他耳边,温热的呼吸碎在耳廓上,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声音,像风雨前的寂静。这个几近柔弱的人在这一刻会让人联想到亡命之徒,但林朗却在走神时嗅见他的身上有雪松的清冽香气。
不过片刻后,颈上的桎梏松懈,许潜把额头抵在林朗的肩头。
“算了算了,”他闷闷地笑,“不好意思。”
“欠揍!”林朗推了他脑袋一把,嘴上说滚滚滚,心里却想我操真可爱啊,语气难免柔和了不少,“起开,伤口给你洗洗。明天赶紧去省立挂号打一针破伤风,听见没有?”
许潜手心处的创面很大,但不深,上面不知道粘没粘铁锈,否则晾晾也就好了。他自己取了碘伏过来就想往手上浇,一副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样子:“没事儿。”
“许潜!”林朗眉头一皱。
许潜又说:“就一周啦。”
他的语气像在谈论一场不需要准备的期末考试,就一周啦,考完就放假啦,至于结果如何,管他呢。这样自暴自弃的爽快恰好证明他还耿耿于怀。
林朗握住许潜的手腕,用棉签一点一点拭去他手心处容易引发感染的脏污:“别想了,许潜,行不行?”
“我如果说‘好’,一定是骗你。心得多大才能忘啊,”许潜勉强笑了一下,“但是我现在感觉还行。伤口我自己来吧,你别忙
了,先洗澡,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林朗手足无措地停下了动作,这样的许潜让他深感无力。
就像注视一辆车缓缓滑入湖底——水位线漫过车窗,看不见车内的人影,也听不见拍打玻璃的呼救声。
令人指尖发冷的是车内的人正要被淹死?不。是你站在岸边的时候做不了任何事情。
“啊,你来之前洗过了吗?”许潜问。
“……没有,”林朗说,“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说了谎,或许是那时候的许潜虽然神情寂寥,但他看上去真正需要的其实是独处。
林朗的猜测没错。直到他拉上浴室的门帘,许潜的肩膀才真正放松下来。
在他一件一件除去衣物的时候,许潜透过敞开的卧室门的缝隙,正默默地隔着一层又一层的屏障,缄默地凝视着他。
能不能把他戒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
一秒钟。许潜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但可能根本没有一秒,他重新被磨砂玻璃背后的人影所吸引。
这种明显越界的贪恋让他感到不安。他很确切地知道自己依赖的是林朗本身,但这比爱上自己美化过的想象更可怕。
因为林朗只是喜欢他,但他爱他。这之间的差距或许只有一步之遥,却能从东半球直接跨到西半球。
我是你的,你呢?
许潜焦躁地想,从来没有人这样了解他,他的性格,家庭,甚至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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