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1/2）

付修说的天牢，离芙蓉道不是很远。以赤沙的脚程，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

祝合连落雪都没拿，直接策马而去。

大京的天牢，在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地牢。

此牢建于太和山底部，四周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本就是个易进难出的险要地势。牢舍还在地底下，犯人要想越狱，更是难上加难。

这些日子祝合不太想杀人。在大牢门口遇到两个守卫时，只抬手将人敲晕了事。顺便从其中一个身上摸走了一大串钥匙，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祝合进了天牢，沿着向下的石阶，一直走出几十米，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没见着。

下到天牢底层，石墙上的火烛明显减少。四周一下子昏暗了许多，阴沉沉的。间或有水滴在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里荡漾开，让人十分不舒服。

石砖铺出的路一尺见宽，两边是竖着铁门的囚牢。光线太过晦涩，祝合只隐约能判断里面是否有人。

祝合皱眉，这么多牢房，该如何找人？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前面的情况再说。不得不说，眼下这天牢里守卫，真是比大漠的骆驼还要少见。

祝合在弯弯绕绕的天牢里转过几个岔口，绕过几个弯道，当真什么人都没有。不得不感慨，这京都的天牢，真的是形同虚设。这是大敞门户等着他来救人吗？

眼见着前方没路，祝合准备返回去重新选一条岔口的时候，前面一道暗淡的光线吸引了他的视线。

祝合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幽暗的灯光下，萧自臣正盘腿坐在草甸子上，身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几本书。萧自臣拿着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果真是萧丞相的亲生儿子，即便入狱也是有优待的。

祝合掏出之前搜刮来的钥匙，试着在铁锁上捣鼓起来。不知是不是今日黄历极佳，在试过三把锁之后，门锁应声而开。

祝合抬头在牢房四周看了一圈。眉梢轻抬，单脚抵住牢门，小声对萧自臣道：“萧大人？”

萧自臣似乎并未听到，未做任何反应，仍依旧低头写着什么。祝合看了会儿眼前伏案之人，眉头渐渐皱起。

萧自臣虽在写，但那走笔的速度，实在慢的有些过分。祝合甚至怀疑那宣纸已经被墨染透了。

祝合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高看些。萧自臣过了会儿才缓缓抬头，看起来像刚回神的样子。

待看清萧自臣的模样，祝合微微一愣。

萧自臣的脸孔映在烛光中，照出两抹深重的黑眼圈。半眯着眼看着祝合，沉重的眼皮完全掩去了昔日眼中的流光溢彩。暗青色的胡茬在萧自臣唇边打下深深的阴影。见来人是祝合，勉强扬起嘴角，浅浅一笑。

祝合皱眉。才过多久，这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腾，才会变得如此沧桑。

当初那于殿前意气风发的萧副史呢？

祝合推开牢门，走上前，在萧自臣面前蹲下，“萧大人，你可还好？”

萧自臣模样十分疲惫，缓缓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写字。

祝合看向他手底下的纸张，上面的字迹真的潦草到难以辨别，上面还有大片大片晕开的黑色墨团，完全不知所写何物。

祝合也没有要坐下来慢慢研究的心情，握住萧自臣的手腕便要将人拽起。

萧自臣的手腕，也是纤瘦得异常，感觉稍稍使力便可将其折断。

“怎么了？”萧自臣一副神魂游离外境的模样，眼神迷离地看着祝合。

祝合松手，“有人托我带你出……”话还没说完，“咔嚓”一声，敞开的牢门口，一扇大的铁栏杆笔直地掉落下来，将原先敞开的门彻底封死了。

祝合走过去晃了晃铁栏杆，纹丝不动。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

转身，祝合差些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萧自臣撞了个面贴面。而且萧自臣此刻的面容，与话本中的青面鬼相差不多，祝合险些被他吓得喊出声。

“萧大人你怎么了？”祝合见他摇摇欲坠，伸手要扶他。不想却被萧自臣钳住了手腕。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萧自臣灰暗的眼中闪着些许光。

“……”祝合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是皇上的意思。

“是皇上吗？皇上还活着吗？”萧自臣柴瘦的手捏得越来越紧。

萧自臣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祝合旋腕挣开萧自臣的手，“我也不知。”

“真的已经死了吗？”萧自臣闭着眼，喃喃自语。

祝合看着牢房外面无尽的黑，不知黑暗中还潜藏着多少眼睛。于是盘腿坐在桌旁，没有说话。

见祝合一直没有回答，萧自臣又坐回去，入定一般，脸上一片苍凉。

萧自臣面前的小桌上摊着两本书。一本敞开着，上面的字迹太过潦草，难以辨认。另一本，封面上写着《闲人别录》。看样子，是类似话本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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