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大街斜对面立着一盏路灯，散发着黯然的光芒，几只蚊虫围绕着灯罩打转，黄真元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但他相识不出什么名目来，眨眼间，一位扛着编织袋的老人漂移似的到了路灯下面，正半佝着腰到垃圾桶里捡拾废品。

黄真元轻咳了两声，心中有九分确定了那位老人不是妖魔鬼怪，继而转身对孟仕灵说：“你站在此处别动，我去问个路。”

对这种盲目没有目的的行走，孟仕灵难掩疲倦，索性变成了听话的人，他点了点头，望着黄真元的脸，不徐不疾地说道：“路上小心。”

“你放心，我有分寸。”黄真元深受感动，立刻回应了一个十分严肃郑重的神情，随后迈开步子，一脸决然地向对面街道飞奔而去。

黄真元卸下了身上的包袱重担，瞬间变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现在是晚上八点整，换做是平常，他正在自习室里学习或者是忙于校外做兼职。几天前，他被抢劫了；几天后，他要负责照顾歹徒的饮食起居，并同对方一起生活两个月。

黄真元放慢了脚步，在马路中央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向孟仕灵，发现孟仕灵也正看着他。夜里有雾，遮蔽了月光的温柔，只留下沉沦于历史的轮廓。命运难料，它太会捉弄人了，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决定不与命运计较。

黄真元抬起手臂，原本挥手的动作硬改成拢衣领，他自觉尴尬极了，故而言简意赅地说道：“我马上就回来，你站着别动。”

没人愿意在垃圾桶旁边多待，然而老人年反应迟钝，语速较慢，一个问题要思考很久才回答。

黄真元并不着急，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终于确定眼前这个人百分之百是个大活人。他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他怕鬼怪。

垃圾桶被翻了个底朝天，再无“珍宝”可捡，老人也就此收手。

与此同时，黄真元得知这位老年人和他们同住一个小区。他打量着对方的穿着和行为，不禁在心里感慨人不可貌相。

在这个夜晚，有了这样一层堪称邻里的关系，三人决定同行。

路上，黄真元想将装废品的编织袋揽到自己身上，他是身体年轻的人，不怕劳累，然而却被老人拒绝了。

黄真元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您吃饭了吗？”

老大爷说：“回家做。”

“您一个人住？”

“孙子在上学，等他回来一起。”

黄真元当即明白，大爷的孙子是在上令人深恶痛绝的晚自习，他回忆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每晚在教室里坐到十点半，那是一段不愉快的时光。

三人到了小区门口，黄真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竟是在学校的后背方向。

小区旁边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三人之行就到此结束了，黄真元向大爷鞠躬感谢，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着拎编织袋。

孟仕灵记住了小区的名字，叫启元公馆，由于天色已晚，他只知道里面是万家灯火，高耸在雾色之间。他问黄真元：“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黄真元说：“你忘啦？我两还没吃晚饭，现在我身上没有饼干，你说怎么办？”

孟仕灵说：“我不饿。我们走。”

黄真元调侃不出话了，反倒气得七窍生烟，越想越气。然而不出半分钟，他又觉得这气来得不理智，为了40ｗ有什么气是不能忍受的？

黄真元换上了一副相当愚蠢的笑脸，和声说道：“我去便利店里买两盒便当，今晚不饿你就留着明天吃，明天不饿就留着后天吃，反正你总有饿的时候吧？有备无患嘛！”

黄真元不仅买了两盒饭，还买了两套新的洗漱用品，搬进新家的第一晚，他也乐得做些讲究。

到了所谓的家中，黄真元再次惊叹，是一套复式楼房，外带一个露天阳台。他当即扔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在地板上走得如痴如醉。

在国外文化如日中天，肆意横行的情势之下，房子是并不常见的中式装潢，在暖光的铺撒下，处处透露着庄重和柔媚。

黄真元觉得自己赚大了！药长老说，只要把孟仕灵照顾周全，那么两个月后这处房子就归自己了。

他面向孟仕灵，十分诚恳地说：“遇见你，我很幸运。”

孟仕灵沉默不答。

黄真元觉得区区一句话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与感恩，于是他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朝着孟仕灵拜了又拜。他说：“我以后不信神明了，我干脆信你吧！”

孟仕灵仍旧沉默着。

黄真元并不生气，反而认为孟族长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样子更像神明。他目光贪婪地看着孟仕灵，像是看一张饭票，一个金元宝，甚至是一棵摇钱树。

孟仕灵察觉到了什么，说：“我饿了。”

黄真元立马反应过来，四处寻找被他仍在地上的东西。他找到购物袋，把两盒饭取出来放到桌上，将有鸡肉的那份推给孟仕灵。说好两个月，那么这两个月期间他绝对不会薄待孟仕灵分毫。

“我的神啊，过来吃晚饭。”黄真元道。

在偌大的房子里，两人坐在餐桌旁显得有些冷清。

孟仕灵对着盒饭端详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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