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所有狗血故事的共同点是什么？

答：主人公总会一丝不挂地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并且旁边总会躺着一个同样不穿衣服的人。

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切片面包时，他很不合时宜想起来这个冷笑话。

锅子里的培根边缘已经烤的发焦，散发着肉脂的香气滋滋作响，他急忙扔了切了一半的面包去给培根翻面，同时地捞起两颗就要滚到锅台边缘的蛋在锅沿磕开，看着半透明的蛋液和蛋黄在锅子里逐渐凝固，然后把它们盖在切好的面包片上，再盖上一片面包，最后切边——最后一步似乎是这个身体的条件反射，他本人并没有挑剔面包边角的习惯。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现在也不过是在借着做早餐的由头来逃避现实罢了。

他想着，拈起切下的面包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品尝着微涩和谷物磨制烘烤的粗糙口感：因为他似乎成了之前冷笑话里的狗血主角本人……

“盖伦？“

“霍尔内特先生！“他被吓了一跳，叼在嘴里的面包边一下子掉到地上：“真是十分抱歉！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算您要报警我也不会反抗的！”

“……您在说些什么啊？”

“我……就是，今天早上，那个……”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要因为不断升高的温度而爆炸了：“总之真的很对不起！”最后他又将这句没什么用处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不知所措地向面前捂着腰，只披了一件睡袍，金棕色发丝散乱如同狮子鬓毛的萨尔.霍尔内特深深鞠了一躬，仿佛在追悼会上做最后的告别，又像是社员在上司面前最后的挣扎：“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作为补偿！”

萨尔.霍尔内特脸上那一点迷蒙的表情消失了：“您还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吗？“

“我……”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问话时那种落寞的神情，让他竟然有了感同身受的茫然与无助，他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什么能令人满意的回答，可是记忆却迷失在了昨日高塔升腾的紫色烟雾，再度睁眼时就成了今天早上的一片狼藉：“要先吃早餐吗？”

他转移话题的本领一直都很糟糕，但这次却总算令对面的人露出了一点笑容：“您转移话题的本领还是那么糟糕。”

霍尔内特先生叹了口气，整个人垮在椅子上，就好像刚才那一点笑容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而他则像是这个默片冷漠的看客，明明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也知道怎样做能让人满意，并且事情也不会再糟了，可却又始终无法昧着良心去冒用别人的身份，毫无芥蒂地顶替别人的位置，只能躲进厨房里装作去找蜜柚茶的样子来逃避现实。

等等，蜜柚茶又是什么东西……

在片刻的疑惑后，他把这和自己能在这个陌生的厨房很轻易地找到食材和调料一起，归咎于巧合与直觉。

什么都不要去想，这样的思维帮助他度过了前世整个随波逐流的人生，而现在他也在无意识地把这种规避代入了当前的处境。

蜜柚茶的发音在这里的语言里有些奇怪，但似乎与地球上的蜂蜜柚子茶并无区别，他按照罐子上的说明加上温水冲泡，然后和之前做的三明治一起端进餐厅，只是在看见霍尔内特先生消沉的样子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放任自流的态度令人憎恶：“能否麻烦您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蜜柚茶蜜橘色的香气懒洋洋地飘上餐厅的空气弥散，带着几片玳瑁般蜜糖色镀边的柚皮乖乖趴在杯底，让他无端想到了裹着被子等着听睡前故事的小孩，而讲故事的大人终于肯开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很安心，同时又觉得耳朵和脑袋一阵发痒，非要把人家的手逮来在自己的头和脸上揉两把才肯停下。

“……当时他们往钟楼上放了气弹，并将您作为抗议者的头领带走，您当时已经因为吸入过多气体昏迷了。”萨尔.霍尔内特说着说着，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盖伦慢慢地趴到了桌上，脑袋枕着胳膊，一见自己停下便侧着脸，用那双氤氲着整个天空的温柔眼眸，很是无辜地向上望着，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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