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娼(1/2)
第一次见到大老爷是在花稚驹被赶出试场的时候。
他伏在地上低低地哭,路边扬起的尘土星星点点,落在他身上。
天知道他为这场乡试准备了多久,天知道他姆妈为了这几天准备了多久,天知道因为这场考试,家中的四壁是否还能保住。
为什么上天对自己如此不公?
他多想生成男儿身,可自己就是一个哥儿。一个雌伏于他人身下,繁殖后代的哥儿。
父亲原想把生在自己心间的朱砂痣挖去,失去了这样的标识,这花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吧?只可惜被姆妈拦下了。
就算没有剜去朱砂痣,家里也把自己当做的一般的男儿来养活,除了身形过于单薄,其它的就与普通男人别无二致了——男人中也不缺脸庞清丽的。
所以,那些督察官,是怎么发现自己是个哥儿的?
花稚驹身上没有半点哥儿用的首饰,穿的也是爹爹留下的属于学士的青袍,最为鲜艳的朱砂痣,也被藏得好好的。
为什么?
花稚驹想不通,而且那些人也太凶神恶煞了些,姆妈给自己带的吃食、衣裳、爹爹留下的玉佩,一样都没带出来。而那些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家当。
被认出了身份,再考是不可能了,还失去了那些宝贝,他有什么脸回去见姆妈。
也回不去了,回去陪着姆妈喝西北风吗?
悲从中来,也不管地下脏不脏了,花稚驹趴下就哭。
可能实在是太悲切,连脸蛋都贴在地上,尘土混着泪水,一点点爬上属于娇嫩哥儿的脸。
哭到脑袋和鼓膜都嗡嗡响,耳边的地突然开始震动。
花稚驹吸吸鼻水抬起头来。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不过了。家就建在大路旁,天天都是被马蹄声吵醒的。
可里面还有人在考试呢,怎么会有人骑马来。
疑惑着,花稚驹抬起蒙眬的泪眼,正正好对住了,颇为宽广的,属于一匹良驹的胸膛,定期修补的马蹄就在他眼前挥舞着。若是踩上一脚,自己半条腿就没了。
许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或是到了现在还是不能丢掉自己读书人的面子,花稚驹竟没有惊叫出声。
“吁——!”马上那人安抚自己的马儿。
终于,它稳稳地立在地上,从鼻中喷了口气,前后走了几步。
这时,花稚驹才看清马上那背着光的人,高大威武,宛若天神。
但他一从马上下来就霎时成了凡夫俗子。
他身上穿是最普通的白色麻布,腰间也没有佩饰,全身素到可以马上出殡。
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穷。花稚驹心想。这马应该也不是他的,他应该就是个马夫。
这马夫亲切,把哭成花猫的花稚驹从地下拉起来,问:“你一个哥儿在这试场外做什么?莫不是因为夫君在里面考试,不能探望,所以一个人在外面哭?”
花稚驹心中一震,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哥儿?就那么明显?扮了那么多年,都那么努力了,连一般男子外貌的脚后跟都没摸到吗?
花稚驹讷讷,扁扁嘴,从男儿转变回哥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哥儿的本性爆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上一场。
马夫轻浮地摸摸花稚驹的头顶,安慰:“试场闲人是不许进去的,要等,也要在家里安安心心地等你家夫君。”
花稚驹听了这话,眉头紧拧。他早就做好了这辈子不与别人成亲的打算,哪来的夫君。
有那么多狠话在肚子里打转,可是到了嘴边就只有一句冷哼:“我没有夫君。”
“那你在这里作甚么?”马夫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花稚驹答不上,但还是要在心里啐他一口,一个马夫干嘛生了这样的容貌。
见对面的少年支支吾吾半天不回答,马夫扬了扬眉毛,问:“莫不是和家里人怄气,离家出走,结果走到这儿来了?”
对方给了一个台阶下,自己只管害羞点头就可以。
但那马夫下一句又让他跌破眼镜:“要不要去我家?既然都离家出走了,不如做得彻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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