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71 死神（1/2）

“这个世界不允许我们存在, 那我们就应该消失吗？”

“呵呵, 怎么可能。”

是啊, 怎么可能呢？

时间骤然凝结于梦翎轻扬至顶点的唇边，自月牙尖, 蓦地蔓延出一室定格。

更衣室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背对梦翎的梅琦, 却丝毫未受影响, 半弓的身子慢慢直起, 秒针滴答, 回眸之间，却已然换成了另外一张脸。

黑帽连衫, 却较之一室春光更为绮丽, 双瞳剪水，却较之满池涟漪更为澄碧，夏星浅笑轻盈，款步走近梦翎，眉眼弯处, 泉激石上，泠泠兮唱罢, 抒尽似水柔情。

近至一步之遥，夏星停了下来，盯着梦翎那眉梢眼底的任性恣情, 哑然失笑, 忍不住伸手, 触碰脸颊的冲动，却在执行的前一秒，骤然扭转了方向，

夏星眨了眨眼，笑意渐收，手掌轻落在梦翎的头上，怜惜若寒酥将至，覆了一世琉璃。

明明不记得的……

夏星眸底一瞬忽闪，一段久违的记忆，跃然眼前——

（回忆）

学生教室，黑板前，三五成群的学生们，似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偌大的教室里，最偏远的角落却坐着一个女生，黑发遮掩住全部神情，望着窗外，死寂如人偶一般。

“那个角落里坐着的，就是新来的转校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邢梦翎。”

“一天了，一句话没说，她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嘘，别提了，你没听说吗？关于她的事情。”

“啊？什么事？”

“前段时间，有神经病入室抢劫，抢的就是她家里啊，听说，她父母那天晚上死得可惨了，乱刀砍死，咦呃，想想就慎得慌。”

“可我怎么听说，是她爸欠了高利贷，惹上黑社会，还不了钱，出于报复才杀的人？”

“我还听说，是情敌复仇，说是那人边杀人边说什么‘爱不爱’的，估计是她爸妈不知道哪个婚内出轨吧。”

恶语流言，插翅间，飞得漫天遍野，为了自我满足的欢愉，践踏痛苦、消费不幸，假惺惺的人性，总会在破窗理论前，被撕扯至皮都不剩。

最丑恶的嘴脸，往往出现在最靠近的身边。

“真相谁知道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都别乱说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突然介入，打断了那些暗中以针戳破脓疮而获取优越感的窃窃私语。

“我家跟她家住的很近，那天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你快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簇拥瞩目的瞬间，女孩的神情起了异色，谨慎与芥蒂一扫而空，新换上的，是一脸掌控的优越感，

“哎呀，那天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那天夜半入室的杀人犯，也死在了现场。”

“而凶手，你们猜，是谁？”

“是谁？”

自以为是的沉默，停顿了许久，在一众迫切和恳求的眼神中，女生骄傲开口：

“就是邢梦翎。”

“一刀捅瞎了眼睛，一刀捅在了心脏，整个尸体上说是捅了得有几十下呢。”

“那场面可血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警察都不敢相信。”

“虽然最后以未成年和正当防卫没做收押，但你们想想，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干出那么凶残的杀人勾当，等长大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所以啊，你们没事，可千万别去招惹她！”

霸凌和冷暴力的开始，从来都未必是犯错，或许，不过是一个被放大了的谎言。

舌虽无骨，却总能噬命于无形。

场景一转，学校走廊，垂眸、无言，行走间，意料之外的相撞，让梦翎捂着胳膊，后退着，踉跄了几步。

“喂，你走路不长眼啊？”

“……”

“嘘，那是邢梦翎，就那个……那个……”

“哦，我说是谁，原来是那个没家教的。”

“果然没爸没妈的孩子就没点眼力见，喂，你撞了我，连道歉都……啊！你个小兔崽子，干嘛抓我头发？！”

一字一顿的重击，凶残更甚那晚的血刃，刀刀见红，直直刺入心脏，忍无可忍的抵触，在涉及“家教”的瞬间，所有的理智，悉数崩盘，

怒意弥漫于四肢百骸，弦断箭出，眸光赤色汹涌间，梦翎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头发，双手握拳，狠狠捶了下去。

镜头拉远，另一个空间里，一个蠢蠢欲动的少年，却在行动前被拉住了手腕——

“你想清楚，一旦介入，就再无终止。”

“影响另一个体的生命轨迹，这个代价有多大，现在的你，承担得了吗？”

少年回眸，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白发老者，一半身躯隐没在一片阴影中，唯独那对矍铄若猎鹰的眸子，正审视着眼前人，明明收敛的气势，却总在一瞬间释放的肆无忌惮，化为利刃，直直刺入少年眉间。

那是一种绝对上位者的压迫，和控制。

“爷爷。”

习以为常的化解，少年不卑不亢，恭敬如信徒，却又随性似孩童，嘴角轻扬，笑靥如樱花烂漫，

“早在半年前我找到她的那一刻，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现在再谈代价的话，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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