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从卫家园里出来,陆靖安上了车,来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叫上乔峻岭,现在便也只能自己开车回去。
他握着方向盘,神色阴鸷。方才面对陆靖民时,他强自按耐住了怒气,此时却是淤积于胸,令他急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尤其是当卫肆的生命遭到了威胁,自己却无法惩办迫害者的那种无力,简直就像是八年前的重演。
那时他回到陆家已经七年有余,在母亲的逼迫和自己的努力下,学业已经追上了进度,成为陆家可以和陆靖国一较高下的儿子。甚至已经考取了法兰西第一军工大学的入学资格,只等一个月后坐轮船前往欧洲留学。
陈敏惜对他这个儿子终于大体上感到满意了,放宽了对他行动上的管制。难得松快,陆靖安基本天天都在外面瞎逛,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有好好逛过沈阳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回那个让他感到窒息的陆家大宅。
他坐着黄包车在城里晃悠,见有个摊子上挂了几个大字——煎饼果子。
陆靖安一时琢磨不透那卖的到底是煎饼还是果子,就多嘴问了一句。他雇的那个黄包车夫成天在街上跑,是的消息灵通的,便和他说是近来从天津那边传过来的一种吃食。
起了好奇心,陆靖安就叫车夫帮自己买一份来。不多时,车夫便拿着一份包在报纸里的吃食回来了。
陆靖安接过来,目光猛地停在那已经被油脂浸花了的报纸上,题头上印着“京城名角莺歌儿惨……”,后面那个字被折过去,看不清楚,但就露出来的那部分,陆靖安觉得有点像“死”。
他心里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飞快地将包裹着的报纸展开,全然不顾洒落在身上的煎饼和车夫诡异的眼光。
报纸展开后,陆靖安的心一咯噔便沉了下去。那上面写着的是“京城名角莺歌儿惨死,竟尸骨无存”。
他的第一反应不相信,毕竟这个年头,有些报纸为了博人眼球,瞎编乱造的不在少数。而且陈慧材明明每年都有帮着他,把他给莺歌儿准备的礼物捎往京城。
莫非是近日的事?
于是他又忙去看报纸的日期,戊子年,三月十二,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陆靖安在恐慌中强自镇定,叫黄包车掉头去往沈阳图馆建馆六年,一直有收录在沈阳发行的报刊杂志,他要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中途陆靖安又嫌黄包车太慢,匆匆给了车钱,自己下来一路跑到图书馆。气喘吁吁地到了报刊区,他开始在四年前的那块区域一张张地翻找。
报纸到底是个西方传来的新事物,价格也不是平头老百姓都可以买得起的。所以,刊载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感兴趣的世界局势和国家新闻,有关莺歌儿的报导基本没有。
好在也有《申报》、《京津趣闻报》这样的娱乐性报纸,零零碎碎、七嘴八舌地报道了莺歌儿的死亡。
有说他红了以后自矜身份,言语不当,得罪了贵人而丧命的。
也有说他勾引已婚女戏迷被其丈夫捉奸后杀死的。
还有说他吸食鸦片,负债累累,走投无路而自杀的。
这些个报纸莫衷一是却都言之凿凿,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红极一时的角儿刚一死去,就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喷的恶臭腥臊。
陆靖安颤着手将报纸通通撕碎,他根本不相信上面所说的那些事。他知道七八年过去了人肯定会变,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那副自以为是、自甘堕落的样子。
所以,由这些报纸所报道的莺歌儿的死,他也不肯相信。
狠狠揉了揉眉心,陆靖安猛地反应过来,四年前的上半年,自己基本上是被陈敏惜软禁在陆宅的,与外界基本没有半点联系,所以才对莺歌儿出事一无所知。
他本来以为只是陈敏惜对他的学业进度感到不满,如今看来可能更是为了不让他得知有关莺歌儿的消息。
一思及此,陆靖安起身便往陆宅而去,而图书馆的管理员顾及他的身份,也没敢拦下他要求补偿。
到了陆宅,陆靖安径直跑上三楼,推开门时,陈敏惜正和陈慧材喝着茶聊天。陈慧材见是他来,笑着和他打招呼:“靖安啊,回来啦,来看你母亲的?”
陆靖安神色阴沉,当即想要兴师问罪,又因为想要套话强自按捺下来。
“好久不见,舅舅的生意想来是红火兴隆。”
陈慧材听了这话心里头也高兴,乐呵呵地跟他说:“我的生意一直也就那样,倒是听说你近来考上了法兰西的军工学校,前程似锦啊!”
“哦,对了!”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舅舅这次从京城回来,给你带了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儿,一会儿带你去瞧瞧。”
“舅舅从京城回来的?”陆靖安说:“那我为哥哥准备的东西,您可曾帮我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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