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卫家班这两天比较闲,只有明天下午一场戏要唱,从卫肆到班里还没上过台的童子,都较往常来得懒散些。
但到底还是要练功的,三十来号人都在一个大院子里,有各练各的,也有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相互配戏的。
卫肆就躺在竹编的摇椅上,拿着他那杆黄铜烟袋,优哉游哉地喝着烟。还时不时地指导徒弟一两句,像足了前朝那些个富贵悠闲的大烟鬼。
青雀带着师弟妹们拉着筋,对他那副躺尸的模样实在是看不过眼。走上前夺过他的烟袋教训他:“现在春、冬换季,你本就容易咳嗽,还这么着抽烟,你是连现在这幅破锣嗓子都不想要了?”
卫肆被抢了烟袋有些不高兴,偏生又被教训得没脾气,只得是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我晓得了,青雀儿你先将烟袋还我,让我抽完里头那点,我保证今个儿都不抽了可好?”
青雀的立场却是坚定得很,当着他的面,就把烟袋里那些剩下的烟丝倒在了树根下。把卫肆心疼得哎呦直叫。
卫肆自个儿眉头都拧巴到一块儿去了,却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窃笑,扭过头去一看,不是鹤小仙又是哪个?
立时眉毛倒竖,迁怒道:“小仙你来,把《水漫金山》那折‘你忍心’那段唱来与我听听。”这是他前个儿听鹤小仙在台上唱的时候,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味,今天也趁机指导一下。
鹤小仙也知道自己偷偷笑话师傅,还被捉个正着,有些理亏,便乖乖走上前唱与他听。
“你忍心将我害伤,端阳佳节劝雄黄。
你忍心将我诓,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法海人禅堂。
你忍心叫我断肠,平日的恩情且不讲,不念我腹中怀有小儿郎。
你忍心见我败亡,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得筋疲力尽,头晕目眩,腹痛不可当,你袖手旁观在山岗。”
卫肆仔仔细细地听完,才对她讲起她出现的问题来。
“这一段不得像你这样唱,白娘子这段骂夫是极其气愤的,你这个调起的低了。虽说伤心是有了,那怒焰却没有烧起来,你调儿得起的高些。”
鹤小仙努努嘴,嘀咕道:“这一段这样长,若是调儿起高了,后头怎生唱的下来。”
“又没叫你一直高上去,到了‘小儿郎’那句你还得降下来不是?”
“师傅你说的这么轻巧,既然已经唱上去了,突然间降下来那得多突兀啊?”鹤小仙依旧是有着不同的意见。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到了这份上,卫肆也咂摸出点不对味,他坐直了身子,神色也郑重起来:“是我话说的不够明白么?你唱都没唱过,怎么就知道这样会突兀了?”
听他的话渐渐说重了,鹤小仙面上也挂上点不高兴的神采:“反正我想不出那得怎么唱。”
“小仙,你唱了这么些年的戏,会想不到怎么唱,难不成还要我打个样儿给你?”卫肆这话已经隐隐带了些火气,
他向来脾气好,这算得上相当罕见了。
恰在这时,青雀已经将他的烟袋清洗干净,转而还给他了。
鹤小仙知道他生气了,心里头有点害怕,私心里又觉得他是被青雀抢了烟不高兴,在这里挑她的茬。就还是梗着脖子回了句嘴:“您唱一个给我听听呗。”
“好。”卫肆吸了口气压压火,将烟袋在掌心中敲了敲:“我唱,你且仔细听着。”
卫肆按照他说的那样唱起来,还用烟袋敲手心,啪啪地给打着板子,想要演示得清楚明白些。
只是他嗓音低哑,平日里说话倒还好。如今唱起来,这段调子又高,就让人听得难受了。虽然调都在点子上了,但向是被砂纸磨过的粗砺音色,竭尽全力却还是含混的吐字,都让他这曲子实在是好听不起来。
“哎呀师傅,您别唱了,我耳朵疼。”鹤小仙捂着耳朵做出一副痛苦模样,心里存着的那一口怨气让她说话格外尖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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