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卫城辉心里很矛盾，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坐在床边，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卫生间里，花洒流下的噼里啪啦水声，一点点提醒着他，刚才对那小孩说的话，是真的。

“你要跟我一起生活吗？”

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对那小孩说这样的话？因为自己是个善良无私的人？不，他不觉得，善良，不会打败他的理智。

那是什么战胜了他的理智？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也许，他是想从这个孩子身上，得到这么多年来，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

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穿衣服的声音，几分钟后，厕所的门打开了，卫城辉微微抬起头，看着厕所门口怯生生站着的男孩。

干瘦的身板上套着一件过大的T恤，领口歪到了一边去，露出半截肩膀，上面有一道长条形的印，应该是旧伤了。脑袋上的头发湿答答地滴着水，很长，遮住了眼睛，男孩用手分开眼前的“门帘”，露出两只大眼睛，一脸茫然。

卫城辉收起思绪，站起身来，到防盗网那里扯了一条晾干了的毛巾，然后走到男孩面前，半蹲下来，毛巾盖在孩子脑袋上，就开始胡乱地搓。

阿珂身子晃了晃，努力稳住自己，但头还是被卫城辉挠得有些晕。

“唉，就先凑合凑合吧，等我啥时候有空了，再带你去剪头发。”卫城辉说。

阿珂“唔”了一声，卫城辉没听清楚。

“其实我要跟你事先说一下。”卫城辉终于肯停下了手，把毛巾搭在阿珂的头上，说：“我很穷的，跟我过会吃苦。”

阿珂把毛巾和头发都掀开，说：“我会努力赚钱的！”

卫城辉看着这小家伙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说出这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咋赚啊？招童工可是犯法的。”

“易拉罐，报纸，瓶子可以卖钱。”

“噢噢，确实。”卫城辉伸手把阿珂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走进卫生间洗毛巾，“平时见着瓶子罐子，你就存起来吧，不过，我只要有顿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一天有屋子住，就不会淋着你。”

阿珂听后，吸了吸鼻子，一时没有接话。

卫城辉洗完毛巾出来，顺手把士多店里买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盒泡面和一罐啤酒，他挂上毛巾，手揉了揉阿珂脑袋上半湿的鸡窝头，说：“傻愣着干嘛？中午没买饭，你吃着这个泡面垫着吧，晚上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阿珂觉得抚在头上的手又大又温暖，忍不住像猫一样蹭了蹭，那只手捏了捏他的头发，就移开了。

他坐在了椅子上，卫城辉拿来了热水壶，帮他把泡面泡上，自己则开了那罐啤酒。

没什么胃口，他只喝了两口，就不想再喝了，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孩像品尝着人间美味一样吸着面。

有这么好吃吗？卫城辉心里笑着，泡面这种玩意，他一个月不知道要吃多少顿，都快要吃吐了。

阿珂吸了一大口面，抬起了头来，刚好对上了卫城辉的视线，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以后，又很快低下了眸子，继续吃面，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

“对了，不记得跟你说我的名字了，我姓卫，叫卫城辉。”卫城辉说，然后把上次阿珂用过，仍然摆在桌面上的纸和笔拿过来，写了自己的名字。

字很丑，和旁边清秀的“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卫哥哥也不觉得自己的字比不上一个十一岁小孩是件丢脸的事，大大方方地展现在阿珂的面前。

阿珂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面都还没来得及吞，就说：“那我就叫卫珂。”

“噢。”卫城辉没想到这小孩还挺机灵的，这么快就自己开启了融进他生活的步伐，“行，现在你就是我……弟了，跟我姓。”

说出“弟”字的时候，卫城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跟心里的一些东西在打架，是啊，这个孩子，归根结底，是他真正的弟弟的……替身吧？

他敲了敲头，示意自己把一些突然涌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踢开。

卫珂不知道卫哥哥为什么要自己敲自己的头，但是他很敏感地发觉出，卫城辉的脸上出现了让他很没安全感的神情，卫哥哥好像对刚才说的那句话，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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