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龙卷（1/2）

燕青骑着马走在前面，因为长时间的赶路，衣服头发上皆是灰尘，脸上也有飞沙吹过留下的细小疤痕。

身侧一人举着燕字大旗，后面马车上放着三口黑沉木的棺材，另有几辆放着杂物的马车，周围护送的队伍有五百人余人，尽皆灰头土脸的，他们今日碰上了一股邪风，卷着风沙吹来，一行人都很是狼狈。

“郡主，还有几日到长安呀？”燕离问到，他自小随侍在燕青左右，这次跟着燕青一路从北疆回长安，护着王妃棺椁回京。

燕青没有回他，燕离打马上前走到燕青身侧，燕青望着天际，想着什么入神。

西北风沙大，一路走过来也还算太平，天下平定二十余载，没有流寇作祟。也就今日碰到股邪风，从地下直到天上，环旋移动，遮蔽天日，卷扬尘土。

燕离颇觉无趣，又问：“少主，今日那邪风是什么呀？”

燕青回过神来，漫不经心道：“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①。”

燕离不懂，看燕青没有解释的意思，又调转马头，去后面找护卫的老兵说话，老兵讲着这是陆龙卷，是有龙经过这里。

燕青近乡情怯，这回是护送母亲阿姊阿弟棺椁回长安，这是她第二次来长安城了。

她出生在北疆，镇北王燕安镇守北方，赶走匈奴人。

迎来第一场大捷的时候，是她第一次到长安，和次兄一起，那时她九岁，次兄十五。

在长安不过三年功夫，匈奴人复又前来，镇北王府只剩她和次兄逃过一劫，奔至北疆，复又三载，同鲜卑结盟，匈奴再不敢来犯。

待北疆彻底平定下来，她护送棺椁回长安，次兄留守北疆。

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

周围风景同北疆相比已大不相同。

有斥候来报，二三里外便是悬泉置②，悬泉置位处咸阳，过了悬泉置一日功夫便可到长安，燕青一行人骑的都是疆外草原上有名的战马，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悬泉置。

悬泉置临近长安，来往多是京官，修的庄严大气。早有驿卒等候，燕青把手上缰绳递给燕离，交代燕离把外面安置好，走进驿站。

驿卒看燕青是领头人，跟在后面道：“公子，厨下吃食已经在备着了，因才接到消息，有些匆忙。马草已备好，就在后院。”

燕青在军中混了几年，现在也一身军士打扮，无外乎被误会为男子，燕青也没有解释。

挥了挥手，道：“无妨，房间可备好？”一路走来都是安营扎寨，咸阳的驿站够大，倒是不用扎帐子。

驿卒迎来送往惯了，引着燕青到一小桌旁，桌上备着酒水和几个小菜，道：“二楼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公子先用些酒水。”

燕青听到二楼顿了一下，二楼只有几间房，早先过来的士兵肯定说过是镇北军的，这驿卒怕是不了解镇北军，便又接着说：“把后面院子都收拾出来，酒水就不必了，一路过来风沙大，多烧点水，大家好洗洗。”悬泉置除了前面招呼人的地方，后面都是大院子。

驿卒本还是笑脸相迎，听到这话就拉下了脸，后面院子都是有品级的官员才能住的，看在是镇北军的份上腾出几间房已经算是不错了，驿卒端起架子提醒道：“院子都是大人们住的，寻常军士可住不得。”

若是三年前碰到这种事情，燕青拆了驿站也是有的，现在听道这样，也只是道：“唤你们驿长来，就说是镇北王府的人。”燕青索性出了驿站，看着随行来的士兵安置马匹行装。

不过一会儿工夫，先前的驿卒便领着一个人来了，穿着一身末流官服，看来刚才还专门去换了衣服，这人躬身道：“在下悬泉置驿丞，不知是王府来人，先前多有得罪，后面院子原住着承恩公府里的人，北边几个院子都腾出来的，只是还要劳烦军士们挤挤。”承恩公为一等公府，这驿丞先是说承恩公在后面院子，让燕青不要闹，后又说北边院子已经腾出来，算是解释了先前疏忽之职。

燕青气笑了，东尊西贵，南寒北贱，先前只以为是驿卒没见过世面，看来镇北王府三年没有主子在长安，这长安城都忘记燕字怎么写了。

燕青把手上马鞭递给燕离，不理会驿丞，驿丞拿不准，但又想着驿长亲自陪在承恩公府那里，只交代自己来打发了这人，应该没什么，便愈发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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