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娘(1/2)
“二婶娘?”宋施遥皱了皱眉头,用指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乘逸伸长了脖子,焦躁地盯着宋施遥。驰迁则默默地坐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飞锦道:“这是你们家的事儿,我还是出去吧。阿芳——”
“不必。”驰迁抬头道,“玉嫂子也是家里人,一起听听吧。”
飞锦扁了扁嘴,对阿芳道:“你去瞧瞧元若姐姐那儿有什么忙的。”阿芳应声走出了屋子,待房门合上,飞锦才找了个角落坐下,问出了那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三少,您自个儿不记得你娘?”
驰迁苦笑道:“我算是遗腹子吧,我生出来那会儿我爹就没了,也不记得我有个娘。我也想过找些什么线索,可这么些年,我爹的屋子早收拾过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了。”
“那您问问大帅和夫人不就好?”
乘逸插口道:“他俩愿意说就好了,我也不是没打听过。家里也有像胡叔胡妈这样服侍了多年的,也都把嘴巴封得死死的。大哥,你就劳神再想想,真的一点记不起来?”
宋施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端过飞锦给他倒的那碗凉茶来。他低着头,一手提着茶杯盖,缓缓地刮着杯沿,许久才道:“不记得了。”
驰迁眼中聚拢的光突然散开,像夜幕的烟花一般,绚烂的点点火星悄无声息地熄灭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他瞬间落寞无比地垂下了头去,目光阴冷地盯着自己紧紧攥住的双手,用指甲在手心里掐出重重的痕迹来。
乘逸仍不死心:“你就再想想,或是有没有在哪儿听说过,我就不信家里没人说漏嘴的?”
“不记得了。”宋施遥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一遍,“你在家里这些年,可曾听说什么事?”
“没有。”乘逸摇了摇头。
宋施遥抬眼看着乘逸道:“你没听过,怎么就认定我听过?”
飞锦插口道:“你的意思是不记得二夫人的模样了,还是记忆里根本没这个人?”
飞锦这一问如利箭正中靶心,将在场之人的心全部吊起来了,乘逸和驰迁紧紧地盯着宋施遥。宋施遥也是猛地一愣,随即别过眼去,道:“大约有吧,我当真不记得了。”
乘逸忙道:“既然有这个人,那你再想想,她长什么样子?”
飞锦道:“这还用说,您瞧三少的模样,二夫人绝对是个大美人儿。”
宋施遥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他一个眼刀劈向飞锦,满是怒气地说:“我让你听着,没让你坐这儿嚼舌根子。”
飞锦忙捂住嘴收了声。他歪着头畏畏缩缩地打量着宋施遥的神情,却见他眼中不仅是愤怒,还掠过一丝焦虑。飞锦低头思虑,心中豁然开朗,虽然房中的情势严峻,每个人都压低了自己的气息,连空气都几乎停滞,但他仍壮起胆子道:“我倒觉得,三少无需纠结此事。”
宋施遥迅速地抬起眼来,幽深无底的黑色瞳孔牢牢地锁住了飞锦,让飞锦觉得自己的体温骤然下降,浑身汗毛直竖。
飞锦怯生生地瞥了眼宋施遥,才转头向驰迁道:“三少,我接下来说的,也是我的猜测,我见识少,若有冒犯您可……”飞锦说着又瞅了宋施遥一眼,“别打死我啊。”
驰迁笑道:“玉嫂子您说笑了,要是我打了您,有的人可不放过我。”
宋施遥挑了挑眉,将头别过去了。飞锦却懒得计较驰迁话里的意味,探身道:“三少,您既然心存疑虑,若不能一探究竟,必然遗憾终生。可您想过没有,若真相不如人意,那还不如不知道。”
驰迁迟疑了一下,他十指蜷曲僵硬,紧紧地攥着膝盖。
飞锦见状,道:“我想三少还是别追究此事了吧,您青春年少,意气风发,还有大好时光可以建功立业,不必纠结于往事。”
宋施遥用指背抵着鼻尖,暗暗地松了口气,挺起身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飞锦忙接:“快中午了,要吃饭了吧?元若姐姐和阿芳那里也不知道忙得忙不过来。阿芳笨手笨脚的,在韩家的时候做饭烫伤了手——唉,也罢,她也大了,总得到别人家里去,这些事儿也得学着做……”
乘逸一听“阿芳”两字,那颗心就跟牵了绳一般,让人一把拎到了半空中。又听飞锦的话里有将她许出去的意思,早慌得手足无措了。他扯了扯驰迁的袖子,低声道:“玉嫂子说的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可想的——咱们出去瞧瞧吧,今天家里没人,老表姑可不好伺候,到时候又要闹了。”
眼见着乘逸拉着驰迁走了,宋施遥关上房门,回过身来定定地瞧着飞锦。飞锦觉得自己的肉身都要被他看穿,那滚烫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烧得焦热。飞锦慌忙扶着桌沿,往角落里缩了一步,惊恐地问道:“您做什么?”
宋施遥不屑地笑了一声:“又不吃你。”
“那您……”
宋施遥道:“只是觉得你奇怪罢了。”
“奇怪?”
“你一个女子,阅事竟如此通透。”
飞锦装傻道:“什么通不通的,我可听不懂。”
宋施遥目光灼灼地逼近了一步,道:“你进我们宋家只几天,关于二婶娘的事你不过听了几句,便让老三不必拘于往事,想来是猜出些什么了吧?”
飞锦让宋施遥说中了心事,不适地扁了扁嘴,后退一步道:“猜,猜什么?”
宋施遥见他别过头去,脸上略有逃避之色,也知多问无果。可细看之下,飞锦面颊微红,这模样着实让人心动。于是凑近了道:“不管猜没猜出来,你说起话来倒是文绉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乡下来的。”
宋施遥的气息喷在飞锦的面颊上,每一次吐气都在撩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慌得几乎站立不住。他一缩头,绕了个弯子逃出了宋施遥的压迫圈,走到他身后去,道:“怎么,我们乡下人就不能读书了?您若是觉得我碍眼,休了我便是——哎,那休书呢?”
方才乘逸他们进来时,宋施遥情急之下将休书塞入了口袋,此时却装作全然不知,冷笑道:“你写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明明给你……”飞锦说着便扑上去搜他,宋施遥躲闪不及,让飞锦挂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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